韩光远点了点头,弯下腰,伸手轻飘飘地一抄,便将刘远石抄了起来,若有若无地担到肩膀上,大踏步顺着小径走了下去。
桑婆婆见他出发,连忙也背起王露瑶,跟了上去。
韩光远走在最前,身形缓缓晃动,步法仍旧不疾不徐,速度却丝毫不慢。
此时张老汉不用再背着刘远石,施展轻功,几步就奔到了桑婆婆前面,朝着韩光远追了上来。
韩光远却好似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他快,自己也快,他缓自己也缓,总是与张老汉差着几步的距离。
追了几次,张老汉叹了口气:
“唉!追不上!算啦算啦!”
身后的桑婆婆噗嗤一笑:
“就你那点儿轻功,连我都比不过,还想跟韩神仙较劲?”
张老汉一反常态,没有与桑婆婆斗嘴,只咧着嘴嘿嘿一笑,向韩光远问道:
“韩神仙,这俩人是外面来的,你都不问问他们来历么?”
韩光远轻笑了一声:
“此间天造地设,你我来得,旁人便来得。我又何必问他来处?”
张老汉不死心,又问了句:
“那万一这两个人为非作歹,并非良善之辈,那您今天岂不是救了两个恶人?”
“救与不救,从心自然。他二人或善或恶,与我又有什么干系?”
“这.......”
这两句回答让张老汉无法对答,一时语噎。
王露瑶本想问一句:若我们是恶人,您失察相救,岂不是助纣为虐?却担心说错了话,让那韩光远改了主意,便把话吞了回去。
倒是桑婆婆对张老汉嘿嘿一笑:
“行啦,韩神仙做事,几时轮到你来管了?”
“嘿嘿......我哪里敢管韩神仙?只是老崔头说了,那小子的内伤,不消耗个三五年的内功治不得......我怕韩神仙给他医治,难免有所损伤。”
韩光远哈哈大笑:
“不至于......不至于......他虽说行岔了真气,但是内功尚浅,为害不大。而且他的内功与我同源,治起来容易得很呐。”
刘远石听到这里,又对韩光远连连称谢。韩光远也不搭话,只顾赶路。
果如桑婆婆所言,顺着小路转过山坳,便看到一片平地。一片绿树掩映中,瞧见了韩光远的居所。
二人本以为韩光远被称为“神仙”,所居之处,不说是精舍雅间,也该是个精致小院。万没料到,这居所只是在树木丛中随意搭了两间茅草小屋,屋檐下摆了些农具。屋前一小片空地,空地上两个木架,晒着些草药。
王露瑶感慨道:
“呀,没想到韩神仙住得竟这般清苦......”
韩光远闻听,笑道:
“清则清矣,这苦嘛......倒不觉得苦。”
说着话,将刘远石放了下来,朝桑婆婆招了招手:
“劳烦桑婆婆随我到屋中,帮这女娃娃治伤。”
桑婆婆应了一声,跟着韩光远进了茅屋中。
屋前空地上就只剩下了张老汉和刘远石二人。
张老汉来回踱了几步,闲得无趣,说了句:
“你且在这,我去帮韩神仙把地翻翻......”
“翻地?韩神仙还种了地?”
张老汉点了点头,走到茅屋边拿了把锄头来:
“就在北边坡上,有片菜园子......”
说着话,凑到刘远石近前,弯下腰轻声说道:
“别看他武功那么高,医术也精,但是说起种地.......嘿嘿,那是真不行。他那片地成天撂荒,就是个摆设,比起我在下面那片菜园当真是差得远了。”
说着话,想到自己能有一样能耐超过了“神仙”,不禁面露得色。
“那......韩神仙自己在山上吃什么啊?我刚刚听桑婆婆问他是不是没粮食了,是桃源村给他送么?”
“倒也不用我们送上来,韩神仙一有空闲,便会下山去给我们带些草药。给村里人治病,换些粮食。他修仙辟谷,吃得很少,有时一小袋粟米,几个月也吃不完......说是治病换粮,大多时候都倒搭草药......”
说话间,桑婆婆端着一盆血水从屋里走了出来,对张老汉说道:
“别隔那闲聊了,把这血水倒了去!”
张老汉很是听话,连忙上前,将水盆接了过来。刘远石趁机问道:
“桑婆婆,她怎样了?”
“韩神仙用内力帮她逼出了毒血,一会儿再来给她抓药。”
桑婆婆回了一句,又急匆匆地回到了茅屋内。待张老汉远远地将血水倒了回来,韩光远和桑婆婆才从屋里出来。刘远石见状,又关切地问王露瑶的情形。
韩光远眯着眼笑了笑,对刘远石说道:
“你也算细心了,她这伤口应是每日清洗了,外伤并无大碍。刚刚我用内力将她体内的毒大多逼了出来,一会儿再抓些药煎了给她吃,三五天便大好了,只是需要你的‘九转续命丹’来。”
刘远石闻听,心中一阵欢喜,连声道:
“就在我怀中。”
张老汉见他双手不便,主动请缨:
“我来帮你拿吧。”
说着从刘远石怀中取出了木匣,递到了韩光远手中。
韩光远先在院中的架子上取了些药材,又从刚刚提回来的布袋里取了几样。有的研磨、有的切段。最后分成了三份,两份用纸包了,余下一份投入了熬药的壶中。
抬头看了看天色,已近正午,便取了水在空地当中架了火煎药。见那水滚了几滚,才打开木匣,将一枚九转续命丹投了进去,缓缓地道:
“周保全用药没错,只是缺了几分阳气。她中的毒阴气很重,不像是北方毒虫毒草所致,倒像是来自南面苗疆之地。”
刘远石闻听,连忙道:
“她是遭了红尾蝎陈安冬的暗算中的毒。周神医说他不知是何种毒物所致,所以不好用药......”
韩光远摇了摇头:
“我多年不问江湖事,没听过什么陈安冬......嘿嘿,也不知晓他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调制的毒药,但是万法归宗,从毒性上下手倒也不算很难。”
说到这里,对桑婆婆和张老汉说道:
“这药用此猛火,煎成一碗便好了。一会儿这女娃吃了药,便有劳两位将她带下山去......”
说话间将余下的两包药和九转续命丹一并递给了桑婆婆:
“每日里正午时分,便按照我刚才的法子,煎来给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