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姜姜一头雾水。
这都哪跟哪?
在阮氏上班这几年,她确实因为工作关系结识了不少客户,其中也有京州那边一些大大小小的总裁老板什么的。
但阮明淮说的查账,她根本不知道这么一回事。
再说她查阮鸿义的账有什么用?
虽然她知道,阮鸿义做假账手段一流,可没有真凭实据,她查了也白查。
阮姜姜眉头紧锁,胸口一起一伏。
而她身边的男人,眸光略微暗了一下。
“呵,少摆出这一脸无辜的样子!”阮明淮继续输出,“温馨花园的项目漏报了三十万的税,我不信你不知道!”
“温馨花园?”阮姜姜一怔,这原先是她手里的项目,但后来被阮鸿义硬要走了。
办交接的时候她就提醒过阮鸿义,温馨花园这个住宅区是经济适用房,属于为大家办实事的公益项目,关乎公司形象,各个环节务必要谨慎再谨慎。
没想到,阮鸿义还真连这点钱都要省。
“现在你查了这三十万,虽然不是什么大数目,但这三十万的事连万峰实业的乔老头都惊动了!”
阮明淮恨恨瞪着她。
“万峰是什么级别的,乔老头又是什么人?你他妈别跟我说不知道!”
“你嘴巴放干净点儿!”阮姜姜厉声道,“这件事与我无关,是你们自己身子不正影子斜,还要怪我?”
“姜姜。”阮明轩轻咳两声,“呵,话可不能这么说。圈子就这么大,爸爸的账有纰漏,就等于咱们阮氏有纰漏,你出去见人也不好见,对不对?”
“万峰实业是这一行的龙头,乔董事长很有势力,这件事要是压不下去,阮氏以后在海城怎么混?这个项目当初是你负责,该不会是……”
阮明轩转转眼睛,皮笑肉不笑,“不会是你故意留下这个纰漏的吧?”
“你……”阮姜姜全身血液轰的一声涌进头顶,“这个项目当初我做了一半,被迫交出来的!这三十万的漏洞出在后期,跟我有什么关系!”
“行了行了,今天叫你回来,也不是非要声讨你。”阮明轩假惺惺的一笑,“这不是来商量爷爷的寿宴,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嘛!”
阮姜姜快气笑了。
她有什么过?又要立多大的功?
这家人就是这么可笑,颠倒黑白的功夫异于常人。
“爷爷的寿宴,一定要风光!”阮明轩瞥她一眼,开始趾高气昂的提要求,“老人家平时喜欢舞文弄墨的,要是能弄两幅名人字画当寿礼,爷爷一高兴,肯定记你的好。”
“呵,到时候,梁姨在家里也有地位不是?”
阮姜姜眸色微沉。
弄两幅字画倒不是什么难事。
而且,阮明轩最后那句话确实很打动她。
她在这个家里坚持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妈妈能好过一点吗。
要是两幅字画能让爷爷高兴,能让妈妈长脸,她去弄来也值了。
阮姜姜刚要答应,谁知阮明轩话锋一转。
“这名人字画,可不能太随意太敷衍了!呵,咱们阮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爷爷的八十大寿,那肯定得挣足了面子才好!”
随后他说了两个名字。
一个姓傅,一个姓霍,都是书法绘画方面的大家,也都来自京州两大家族——傅氏和霍氏。
这两大家族是京州的两条经济大动脉,跺跺脚整个京州都要天翻地覆。
两大家族势均力敌,亦敌亦友,他们的关系包括不仅限于姻亲关系、利益关系、合作关系,甚至敌对关系。
盘根错节,麻烦得很。
而这两位名家,也明争暗斗了很多次,你办书法展,我立即办个画展,尽管都一把年纪了,但还是互不相让。
……
沈衡在一旁安静听着,眸色越发暗沉。
“姜姜。”阮明轩笑的不怀好意,“你这些年在公司也攒下不少客户,我看过客户名单,有几个跟京州这两大家族还真有点儿联系!”
“你的意思是,让我动用客户的人脉?”
“反正,这件事你必须办妥。”阮明轩傲慢的看着她,“我已经跟爸爸说了,爷爷寿宴那天这两位大师会带着字画来,并且是你阮姜姜找来的!”
“你……”
“你可以查一查梁姨在医院里的账户,爸爸一高兴,又多打了十万块钱。”阮明轩笑里藏刀,“你也不希望梁姨的医药费少了吧?况且爸爸这次还说,等梁姨出院后给她换个最好的电动轮椅,怎么也得五六万呢。”
“姜姜,梁姨后半生过得怎么样,还得看你为这个家的贡献啊!”
阮姜姜紧握着拳头,有一口气顶在胸腔的位置,顶的她生疼。
细弱的肩膀轻微颤动,像是在拼命隐忍。
就在这时沈衡猛的从阮姜姜身后站起来。
高大的身躯如同山林猛兽,凌厉的目光扫过这间屋子里的每一个人。
整个客厅因为他的起身而被一股低气压笼罩,像是有片阴影掠过头顶,让人连大口呼吸都不敢。
他站在阮姜姜身后,是她的靠山,是她的保护伞。
他的坚硬用来对抗全世界,他的柔软只留给她一人。
阮姜姜感知到了他起身,微微偏头,那一刻她有点想哭。
好像在外面受了欺负的小孩,身后来了家长,心里就多了有人撑腰的安全感。
阮明轩和阮明淮的脸色瞬间变了,他俩平时也没少锻炼健身,可健了半天还是一身散肉,看着是不胖,但全身松松垮垮。
在这个一身腱子肉的沈衡面前,他俩一起上恐怕都敌不过他一只拳头。
他们瞪着沈衡,又厌恶又害怕,而害怕的情绪显然多过厌恶,不由自主的往后退。
“沈……沈衡!这可是阮家,你别找麻烦啊!”
男人脸色阴沉,冷冷一笑,一场暴风骤雨仿佛很快就要袭来。
忽然一只小手轻轻覆在他手背上。
沈衡一愣,低头看向那小小的柔软。
阮姜姜按了按他的手,目光带着恳求,不想他在这里惹事。
她还有妈妈,那是她相依为命的人。
沈衡眉心轻动。
他本来也没想在这里惹事的,刚刚只不过想为阮姜姜说两句话。大概是长相太凶悍,才被他们这样误会。
他冲阮姜姜笑了笑,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而落在其他人眼中便是这样神奇的一幕:猛兽只被小女人轻轻拍了两下,浑身戾气就都收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