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鸿义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就连阮老爷子喊他好几声,他都毫无反应,直到老爷子一拐杖敲他后背,他吃痛,才“哎哟”回了一句:“爸,什么事啊?”
“你还有脸问我?”老爷子气的浑身发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拐杖像舂米似的捣着地板,“这……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我……”
阮鸿义也不知所措。
他愤怒的看向两个儿子,而此时阮明轩和阮明淮,似乎比他更慌。
“我公司里有点事,今天来迟了。”乔万峰深吸一口气,冷厉的目光扫过阮家每一个人,“本想给老爷子敬三杯酒赔罪,可没想到一进门,就听见这个小兔崽子要报警抓我的救命恩人!”
“傅医生救过我老婆的命!”
乔万峰越说越激动,“谁敢跟他过不去,就是跟我乔万峰过不去!”
众人都低下头,默不作声。
谁都知道乔万峰在海城是个黑白通吃的传奇人物,跟乔太太又是伉俪情深。
所以现在,谁敢动傅成骥一下,恐怕到不了第二天就从海城消失了。
“乔老板,别动气……”阮鸿义从一团混乱的大脑中勉强抽出几句话,“这,这都是孩子们的误会……”
“对了,姜姜在哪?姜姜!”
阮鸿义总算灵光一闪,想到阮姜姜,“快,快给乔老板解释一下……这,这两位都是你请来的贵客,你哥哥们并不认识,这才误会了!快去啊!”
阮姜姜抿着嘴唇,身侧的拳头紧握。
凭什么每次都是这样,无论是工作中还是生活中,只要有了烂摊子,都是她收拾?!
她抬眼,对上阮鸿义冰冷恶毒的眼神。
那种眼神仿佛在警告她,如果她不照做,她妈妈在家里就没好日子了。
然而看向梁辛时,妈妈眼中的信任和鼓励,又给了她无尽的勇气。
阮姜姜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刚才指甲抠进手心里的疼痛渐渐消散。
她重新抬起头,直视着阮鸿义,一字一顿道:“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我答应过的事我做到了,我问心无愧!”
“你……”
“人是我请来的,可祸是你们闯的,这个锅别想让我背!”
“阮姜姜!”
“我知道,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只要我不听话,您就用我妈妈来威胁我。”
“可今天我不想再当这个挡箭牌了。我竭尽所能,做了我能做的,你们还要我怎样?”
“今天在场的都是证人。”阮姜姜看着他,“如果我妈妈回到阮家后有什么事,所有人都能为我作证,您逃不过干系!”
阮鸿义瞬间脸色苍白,气的发抖。
他怒视着阮姜姜,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宾客中已经有了窃窃私语的声音,那些苛待妻子的传闻原来是真的……
阮鸿义要面子,站在那里被人议论,就像被架在火上烤。
脸色越来越难看。
“呵,这是有什么误会!”乔万峰横了阮鸿义一眼,“就是你这两个败家子有眼不识泰山,眼珠子长到屁股里去了!”
“阮鸿义啊阮鸿义,虽然你养了两个混蛋儿子,但算你有福,养了个好闺女!”
他看向阮姜姜,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微笑。
“人家肯为你爹这么费心思,你就该好好对人家,这是做人的基本道理!”
阮鸿义怔怔站在那,脸上表情瞬息万变。
不愿意陪笑脸,又不敢发怒,不愿意顺着乔万峰,又不敢忤逆他。
然而寿宴还得继续下去。
几百双眼睛盯着,他为了面子也得打落牙齿和血吞。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撕扯着脸皮,扯出一个极不自然的笑。
“是,乔老板教训的是!”阮鸿义说的每一个字,都无比艰难,“都是我这两个儿子不好……我家姜姜,听话懂事,孝顺长辈,工作上也无可挑剔,为阮氏尽心尽力,我……我确实是养了个好女儿啊!”
“哼。”乔万峰冷冷嗤笑,不再理会。
傅成骥轻轻上前几步,抬头看着阮老爷子。
“阮爷爷,我家舅公没有写字,不过我来之前舅公说了,一定要把心意带到。”
老爷子经历过刚刚那一场混乱,早就吓坏了。
现在傅家大少爷竟然还恭恭敬敬站在他跟前,他两腿直发软,拄着拐踉跄着向前。
“不敢当,不敢当啊!”
傅成骥扶住他,脸上依然带着儒雅淡然的笑。
“阮爷爷,今天是您的寿宴,刚才那段小插曲不要放在心上。虽然舅公没写字,但我从小就跟舅公学习书法,如果您不介意,我为您写一幅字可以吗?”
阮老爷子连连点头,立即让人拿来笔墨。
傅成骥站在桌前,不慌不忙,从容而沉静。
不一会儿几个大字就写好——
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字体骨骼分明,笔划刚劲坚韧,力透纸背。
在场的人无一不被他折服,纷纷鼓掌。阮老爷子更是高兴的差点儿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