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啊,我万万担不起如此大任啊!”
赵普道:“赵殿帅跟着先帝南征北战,岂是京城中柴家小儿可比?陛下,莫要推辞了!”
赵匡义也跪在赵匡胤的身边,喊道:“大哥,你做天子,诸位弟兄们心服口服,莫要推辞了大哥,只有你,才能担起天下大任!”
赵匡美是个没主意的,一切都唯两位兄长是从,见二哥跪下,他也在赵匡胤面前下跪。
“你们……你们演得是哪一出啊……”,赵匡胤叹道:“事已至此,既然兄弟们如此推崇我,我若是不受,岂不是害了诸位兄弟?”
赵普再次俯首高呼:“我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话罢,一呼百应。
赵匡胤压了压手,大声说道:“但在此之前,我有几句话要先告诉兄弟们!昔年汉高祖刘邦入咸阳,曾对将士约法三章,今日,我在此也对兄弟们约法三章。”
“这其一,昔年太祖曾对我有知遇之恩,若不思知恩图报,与禽兽何异?所以,待兄弟们入了京之后,不得惊扰太祖子孙!”
“第二,我本无意在京城掀起血雨腥风,一切从简,若有大周臣子不满,不可杀!”
“第三,自古改朝换代,无数百姓流离失所,以致生灵涂炭,国库空虚,此次起事,不可惊扰百姓,也不可对百姓加赋,相反,我要再在大周的基础上,为百姓减赋。”
赵匡胤顿了顿,扫了一圈周围将士,目光最终停留在赵普身上,说道:“赵大哥,这些事还需劳烦你啊。”
赵普神情复杂,这第三条,赵匡胤虽然没明说,但他知道这是在点他呢。
赵匡胤沉声道:“如今既已起事,便要做到滴水不漏,郭延赟!”
“末将……臣在。”
一个年轻的小校站出来答道。
“你挑匹快马,速速回京带我口谕,告诉石守信和王审琦,控制住城门,迎我回京!”
“臣领命!”
“仲询!”
“臣在。”
仲询是潘美的表字,潘美人如其名,长得风流倜傥,英武不凡。
“你也速速回京,向朝廷宣告此事。”
“臣领命!”
赵匡胤知道,潘美这一去,掉脑袋的概率绝对不小。
他叹气道:“仲询,一切小心!”
当晚,郭延赟与潘美乘快马而去,而北上大军,也在翌日开拔返京。
……
“立筠,可是有心事?自打你从沈府回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太公不是答应不派你北上了吗?”
沈光信大嚼着手中蒸饼,“吸溜吸溜”喝着热粥。
沈立筠跟没听到沈光信的话似的,紧缩眉头,一口蒸饼在口中翻来覆去,嚼了又嚼,迟迟不肯咽下。
白天沈德之抛来的问题,仍盘旋徘徊在脑海中,紧紧扣着他的心头。
自从安史之乱以后,唐皇大肆分封节度使,这些节度使俨然就是一方土皇帝,直到唐朝灭亡了,藩镇问题仍尾大不掉,一直延续到了宋朝。
如果要说汉地的节度使倒也罢了,待赵匡胤登基,灭掉他们不过是时间问题,到那时他们的地盘皆归于宋,匪患也能减轻不少。
但西北那地界可不一样啊!
当年黄巢起义,一时间聚众百万人,直逼长安。
唐僖宗慌不择路,丢下长安便逃往了成都,整个关中群龙无首,乱成了一锅粥。
党项人拓跋思恭也趁乱而起,打着迎复天子的旗号,带兵进驻关中。
等到黄巢被剿灭后,唐僖宗为了嘉奖拓跋思恭,赐姓“李”氏,并命他的军队为“定难军”,而李思恭也被封为定难军节度使。
自此以后,定难军便依夏州为中心,雄踞西北,到了李彝殷这一辈,已然势力雄厚,不可小觑。
作为一个掌握了上下五千年历史知识的后世之人,沈立筠知道定难军远不止于此。
几十年以后,这支来自西北的党项人,在相继拿下西域各城,一统西域后,势力大涨,以至于直接割据一方,开创一国,与大宋分庭抗礼,直到成吉思汗雄起,蒙古人才彻底灭了他们。
西北这块百年间都混乱的地方,如今藩镇林立,战乱不休,只怕会更乱。
沈立筠感受到了来自老天爷深深的恶意。
作为一个来自后世,掌握了远超于今人历史知识的沈立筠,他觉得想解决西北匪患问题,难!
想要掌握沈家,获取沈家家主沈德之的器重是第一步,但这关要是过不去的话……
他泪目了!
本以为再次重生回来,凭借着自己的知识,复仇这群愚蠢的沈家人不过是轻而易举,到时候拿到沈家,在宋州这地界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当一波爽文男主。
但残酷的现实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穿越前挨打,我忍了!穿越后挨打,我也忍了!重生以后我还要挨打?妈的那我不是白重生了?
“不,绝不能这样!一定有办法的,我好歹也是混了三辈子的人,能被这种问题难住?”
沈立筠深吸了一口气,一口吞下口中的蒸饼,一遍遍清理着大脑中杂乱的思绪。
“沈家运送的货物,大头便是粮草,西北可通夏州,府州,汉国,辽国,所以只有这条路可走,绕不开……”
“正因为有粮草,山匪才更乐意抢沈家的马队……不对!山匪的人数应该不多,怎么可能消化掉如此多的粮草?难道多出来的粮草屯起来吗?”
沈立筠摇摇头。
不对不对,山匪又不是熊瞎子,屯那么多粮草留着过冬吗?
“如果我是山匪的话……一次劫掠了那么多的粮草,我会拿来做什么呢?”
沈立筠的思绪飘飘荡荡,飘到了山匪身上,仿佛自己已经变成了山匪。
我是一个凶恶的山匪,过着刀尖舔血,朝不保夕的日子。每出一次危险的活儿,我看着手里的战利品,眼神中流露出贪婪的目光。
有了这些东西,我就能去城里吃顿好的,找几个有点姿色,身段勾人的婆娘快活快活。
要我说这儿的婆娘不行啊,姿色一般就算了,皮肤也没有中原婆娘的细腻。
嘶,这婆娘到底是什么滋味呢?
爹啥时候给我说门亲事啊……
“啪!”
沈立筠给了自己一巴掌,“没出息的东西!”
等等!
沈立筠一拍大腿,脸上浮现出一抹喜色,“我想到了!我想到了!”
说罢,他扔下筷子,一溜烟朝沈府奔去。
“这……这孩子是着什么魔了?”
沈光信手里拿着第五个蒸饼,大口嚼着,目光中透着小小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