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七刀,九十八刀,九十九刀,一百刀!”
沈立筠重重将手中的柴火棒拄到地上,口中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体内的热气触碰到外面的寒气,化作了点点水雾,带着额头上的汗珠,滴滴流下。
虽然已经过了春节,但今日的应天府却飞起了点点雪花。
经过这几日苗文的调教,沈立筠的身手大有长进。
比如最初挥个二十几刀便虚软得直呼受不了,到现在能连续挥刀一百次,沈立筠对自己的进步很是满意。
从卯时,天色尚晦暗之时,他便起床,踏着薄薄一层雪,在雪中挥舞柴火棍。
虽然手上拿的不是真刀,但在雪中挥洒汗水,踏雪挥刀。
沈立筠觉得自己很帅。
周松起得比他还要早,打水,劈柴,烧火,现在估计正忙着给他们三人备早饭呢。
唐朝百姓都习惯一日两餐,到了宋朝,一日三餐的习惯才慢慢养成,但这个习惯也仅限于富裕的城里人。
像周松这样的佃户,哪里会计较什么一天吃几餐。闲时吃稀,忙时吃干,有得吃,饿不死就已经算是圣上开恩了。
但今日小少爷和小姐屈尊住在自己家里,周松哪里敢怠慢,一日三餐都要备得妥妥贴贴。
忙碌了一早上的沈立筠擦擦额头上的汗水,推门进屋。
他懵了。
只见沈令月坐在床边,一脸疑惑地看着对面的苗文。
而苗文却是带着不可置信的目光,盘腿坐在床上,在自己身上又拍又摸。
沈立筠一进来,便看到两道凶恶的目光直直朝自己射来。
“那个……早上好……”
沈立筠竭力让自己显得光明正大一些。
苗文却是翻身下床,一把薅住他衣领,凶道:“说!我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床上!”
后面的沈令月颇为愤慨的点了点头。
沈立筠不甚在意道:“当然是我把你抱上去的,不然呢?你自己飞上去的?”
虽然早就猜到了原因,苗文瞪大了眼睛:“你……你……你怎么能这样!我不是说不上床睡吗!你碰哪里了?快说!”
“这个,苗兄你放心,我很安分的,”说着,沈立筠伸出手,握成了拳头,努努嘴道:“喏,我是握着拳把你抱上去的,哪里都没碰。”
“真……真的吗?”
“那不然呢?你以为我愿意抱一个男人啊?要不是怕你冻病了,到时候没人保护我怎么办?”沈立筠哼道。
苗文小嘴一撅,透亮的鼻头红红的,轻声道:“这还差不多……”
“我说苗兄啊,”沈立筠凑上前,一股淡淡的香味飘进鼻子,他坏笑道:“大家都是男人,你怎么反应这么大?莫不是有什么秘密不成?”
苗文杏眼一瞪,威胁道:“要你管!再有下次,别怪我打断你的手!”
说罢,她傲娇的一甩头,绕过沈立筠,走了出去。
沈令月整理好发髻,也瞪了一眼沈立筠,哼道:“我也一样!”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景,沈立筠在原地无奈苦笑。
得,吃力不讨好。
……
三人吃罢了早饭,便紧赶紧着朝城中而去。
晦暗的天空飘飘洒洒落着雪花,应天府的行人却丝毫不见少。
年节刚过,小贩们简单歇了几日,便推着小板车,在街旁沿途叫卖着,这其中不乏农闲时分,也出来赚些家用的佃户。
沈立筠听着身旁苗文时不时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心中暗暗发笑。
果然千百年来,女人跟男人赌气的方式多种多样,但只有一样流传甚广,那便是不吃饭。
察觉到沈立筠暗戳戳地笑意,苗文扬起她那白皙的天鹅颈,选择了无视。
但沈立筠此时的注意力可不在她身上,他饶有兴趣地站在路边一档小贩处,看得眼睛都值了。
我去,爆米花?
只见眼前的小贩将米粒倒进锅中,盖上锅盖,地下烧得正旺的柴火“噼啦啪啦”作响。
不多时,一连串“噗噗噗”的声响从锅中传来,小贩将锅盖一掀。
沈立筠只感觉有一道金色光芒从锅中喷薄而出。
光芒散去,原先的一小过生米粒便成了一颗颗胀得金黄的爆米花。
沈立筠看得有趣,问道:“小哥,你家这爆米花怎么卖?”
“爆米花?”,那小贩一愣,显然是不知道沈立筠说得是什么。
沈令月扯了扯沈立筠的袖子,低声道:“这个叫孛娄。”
沈立筠一拍脑袋,这才想起宋朝哪有爆米花这个词。
他笑道:“对,是孛娄,你这孛娄给我来二两尝尝。”
“中!”
那小贩称好尽量,将称好孛娄倒入一个小竹篓中,递给了沈立筠。
“客官您瞧好喽,五文钱。”
沈立筠付了钱,指了指身旁的苗文,笑道:“给他吧,这位小兄弟估计早就馋了。”
苗文狠狠瞪了沈立筠一眼,但还是接下了小贩手中的孛娄。
那小贩心思活络,对苗文笑眯眯说道:“这位姑娘,这孛娄可是只有年节才卖的,姑娘既然尝了我的孛娄,不妨再加个两文钱,让我看看这米的纹路,为姑娘卜一卦可好?也算是给来年添个好彩头。”
苗文脸色一变,一掌拍到小贩的摊上,震得小摊摇摇晃晃,她骄斥道:“你叫谁姑娘呢?谁是姑娘?睁大眼睛看清楚,我是男人!”
这动静儿给小贩吓了一跳,连忙说道:“是小人眼拙,这位壮士莫怪,莫怪。”
“哼!”
苗文冷哼一声,抱着孛娄大步走开。
沈立筠紧紧憋着笑,跟了上去。
沈令月无奈一摇头,正准备跟上去,却在这时,街对面的争吵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只见一个穿着深色袄子,头戴一张蓝布巾的妇人正慌忙地安抚着怀中的孩子。
那孩子看起来两三岁的样子,不停在妇人怀中又哭又闹,两条胖乎乎的腿连连扑腾,瞧着像是要奋力挣脱妇人。
妇人一边轻拍孩子的后背,一边安抚道:“乖孩儿,莫要哭,莫要哭,娘不逛了,这就带你回家,娘出门急,没带钱,等回家拿了钱,娘再带你来吃馄饨好不好?”
那孩子却还是不依不饶的大哭大闹,两只小手不停往外推着妇人,用脚连连踢着妇人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