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立筠冷笑着看向妇人,妇人一把推开他,嚷道:“你对娃儿做了什么?走!给我走!”
说是让沈立筠走,她却连忙爬起来,抱着孩子便准备逃离此处。
围观的人群中,一个老汉站出来挡住了她,老汉顿了顿手中的拐棍,喝道:“站住!把话说清了再走!你原原本本的给大伙们解释解释,你手里的娃儿,到底是不是你的!”
“对!解释解释,不然我们不让你走!”
周围的百姓群情激愤。
人们对于采生折割的人贩子,向来是保持零容忍的态度。
在一些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村民抓到人贩子,多半会将他活活打死,都用不着官府出马。
妇人一见形势不妙,浑身上下如筛糠般战栗起来。
今日她本来不想出活,奈何正好让她碰上了怀中的孩子无人照看,想着赶早不如赶巧,便顺手做起了这门生意。
万万没想到,眼看着这笔生意就要做成了,谁知半路杀出个沈立筠。
不但将她的计划全盘打乱,看状况,自己还有可能被围观群众活活打死的风险。
妇人又惊又惧,慌乱之下,惊叫一声,将怀中的孩子往外一抛,朝着人群薄弱的一处狠狠猛冲。
苗文眼疾手快,单脚发力,猛然一蹬,借着力顺势把空中的孩子往自己怀中一揽,转了半圈,稳稳落地。
小孩子心思单纯,感受到这样好玩的场面,竟然止住了哭泣,拍着小手笑了起来。
便在苗文落地的时候,妇人正好也被群众狠狠推了回来,直直扑到沈立筠的脚边。
妇人尘土满面,她流着眼泪,凄哀地抱住沈立筠的小腿。
“公子,公子,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公子饶我一命啊,求求公子……”
沈立筠无言,冷冷瞥了妇人一眼,腿上发力,将她狠狠甩到一边。
有些罪,可以被容忍,可以被原谅。
有些罪,从她犯下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天理不容。
“打死她!”
“娘的,我外甥前些年也让人贩子拐了,现在还没找回来,打!打死这狗杀才!”
众人群情激愤,纷纷冲到妇人面前,对着她拳打脚踢,妇人的哀嚎声渐渐也被群众的怒骂声淹没。
沈立筠走到苗文面前,看着她怀中吮着手指偷,咯咯直笑的孩子,打趣道:“小子,今日哥哥我可是救了你一命,日后长大了,可别把哥哥忘了。”
苗文白了沈立筠一眼,嗔道:“你什么眼神?是男是女都分不出来?这可是个女娃。”
“对,立筠,你怎么是男是女也分不出来?”沈令月在一旁若有所指的笑道。
说者有心,听者岂能无意?
苗文面上带着些不自然的神色,将孩子递给沈令月,她整整衣服,展露出英武的姿态。
沈立筠尬尴一笑,两三岁的娃娃,谁能一眼分清是男是女?
他逗弄了小女娃一会儿,将手中的孛娄一颗一颗喂到小女娃的口中,小女娃露出两颗白嫩的乳牙,一点一点在口中吧砸着孛娄,可爱的表情逗得沈令月与苗文咯咯直笑。
看妇人被百姓们教训的差不多了,沈立筠忙喊道:“各位乡亲们,大家停停手,停停手,且听在下一言!”
一时间,众人停下了拳脚,齐齐看向沈立筠,只听得到妇人出气少,吸气多的喘息声。
沈立筠拱手道:“在下乃沈家的人,多谢诸位乡亲们,为我应天府揪出了这个祸害!不过,毕竟是在天子脚下,咱们也不可把她当街打死,还是交由官府为好,请大伙把她交给在下,在下这就送她与这孩子到官府,一切罪责,交由官府审判。”
“没问题!既然是沈家的人,我们信你!”
“没错,公子且去,量她也不敢做什么!”
沈家作为应天府的最大的家族,应天府的百姓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再加上沈老太爷一向盛名在外,周围的百姓一听沈立筠自称为沈家人,也没有多做怀疑。
毕竟,在应天府,你可以冒充官府中人,但绝不可冒充沈家之人。在久经战火,乱了几十年的中原地界,地主豪强的掌控力,可比朝廷的掌控力要强得多。
有沈家人做保,百姓们也放心离去,少有的几个好事之人,还在原地笑着看热闹。
卖孛娄的小贩朝沈立筠扔来一根竹条,笑道:“公子,用这个,耐实得很,谅她也跑不了。”
沈立筠微微一笑,用竹条将妇人的双手反绑,极具韧性的竹条勒得妇人呲牙咧嘴,却又不敢喊叫,生怕再惹来百姓们的一顿打。
三人架着妇人走了好长一道,好事者也渐渐的自觉没趣,不再跟随。
沈立筠这才开口道:“说!此事还有谁在参与?”
妇人微微摇头,神色显得有些慌乱:“没……没有,只有我一个……”
“是吗?”沈立筠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套路,在你之上,定有同伙,快说!”
妇人把头一别,咬牙坚持道:“没有!只有我一个!”
“刚才你也听到了,我姓沈,是沈家的人,你应该知道招惹了我们沈家,会有什么后果吧?”沈立筠威胁道。
“你……你说要把我送到官府的!”妇人急了。
沈立筠笑道:“没错,对付你这样的十恶不赦之人,当然要把你送到官府。”
沈立筠顿了顿,露出了一抹阴沉的笑容:“毕竟,我们沈家最多是把你沉河,而朝廷,嘿!你可知当今圣上是怎么对待你这样的人吗?”
“采生折割者,不再依照前朝律法,采用绞杀之刑,而是改为了凌迟之刑,从犯流二千里。你知道什么是凌迟吗?我可在京城见过,啧啧,将你赤身裸体绑在木桩上,于闹市行刑,用一柄鱼鳞小刀,在你身上脔割千刀。”
“话说京城的李师傅行刑之法真可说是出神入化,那犯人浑身上下就剩副骨头架子了,胸膛里的心脏还在砰砰跳呢!”
妇人越听脸色越发惨白,浑身上下,战栗不止,磕磕巴巴道:“你……你骗人!我怎么从来没听过有此刑……”
沈立筠睨了妇人一眼,淡淡说道:“随你怎么想,我的话已说尽,究竟是不是如我所言,到了官府,你自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