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则奕的视线又在她脸上停驻了几秒,随后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你平安扣的挂绳精玉坊做好了,明日我带你去取。”
说完后,他停顿了片刻,看了眼她手里的簪子,“若是给你造成困扰,便当作不知道它的意义。”
语毕,又低低道了声:“早点休息。”
而后便缓步走至门前,推开门走了出去。
雕花的木门轻轻一声关上,于辞恍如大梦初醒,愣愣地看了眼手中的簪子。
恰逢此时,手边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她偏头看了眼。
是涂萌萌,拿过来滑开了接听键。
“小辞宝贝,毕业证明天发哦,拿到后我就给你寄过去,你待会儿把地址发给我。”
刚接起,涂萌萌那故意九转十八弯的夹子音就从听筒那头响起。
她应了声:“好,谢谢。”
涂萌萌在那头嘿嘿笑了两声,而后又接着问:“怎么样,这段时间会苏陵开心吗?有没有吃到地道的松鼠桂鱼?”
自从上次于辞生日请客吃了回苏菜,涂萌萌就对松鼠桂鱼情有独钟,一直嚷嚷着有机会要来苏陵吃最地道的。
于辞笑了声:“嗯,早就吃过了。”
涂萌萌在那头“嗷呜”了一声,叽里咕噜说自己也想吃,于辞笑了两声没接话。
于是听筒那头静了几秒,涂萌萌忽然低低问了声:“你今天怎么啦?”
于辞愣了一下,“嗯?什么怎么了?”
涂萌萌:“有点心不在焉,有心事啊?”
大学四年朝夕相处,彼此间早已熟透,对方一点情绪变化都能立刻察觉出来。
于辞愣了愣,而后抿了抿唇,低低叫了声涂萌萌的名字:“萌萌。”
涂萌萌:“啊?”
“你——”于辞犹豫了一下。
“我什么?”
于辞微顿,而后松了口气:“算了,没事了,时间不早啦!你早点休息哦!”
涂萌萌在电话那头一脸懵:“啊?哦,好。”
话刚说完,于辞就挂了电话。
起身从琴房离开,途径一扇洞开的小轩窗时,她的步子顿了顿,扭头看了眼窗外。
雨势淅沥,对岸楼宇在灯火中静静伫立。
她抿了抿唇,而后垂眸看了眼手腕上的平安扣,以及手心的玉簪。
光影璀璨中,她微垂的眼睫下,眸光微微晃了晃。
片刻后,似是做了什么决定,拿着玉簪从琴房踏了出去。
偷偷
珅伯临睡前来了趟南园,给早间一些灯油快要燃尽的宫灯添灯油,今夜的裕园依旧不落灯。
刚撑着伞走进南园小门,就瞧见今儿难得两边都没熄灯。
以为自己出来时看错了时间,便掏出随身携带的老怀表又瞧了瞧时间。
没错啊,快过子夜了。
平时这个点于辞是早早就歇下了的,程则奕这边若是无公务这会儿应该也是歇下了的。
珅伯面带疑惑地看了眼水岸那头的住月阁,而后又转头看了看这头的揽月楼。
揽月楼那头倒是能看见人影时不时出现在窗格上,住月楼这头静悄悄,像是亮着灯但没人在一般。
最终将灯油小壶搁到一旁回廊的小桌上,上了揽月楼。
珅伯来敲门的时候程则奕刚更完衣,穿着一身宽松的居家服来开门,看见来者后神色有几秒的滞怔,而后才如常问了声:“珅伯,怎么了?”
珅伯往他身后暗暗瞧了两眼,接着笑着开口道:“我来添灯油,见你还没歇下,就来问问要不要给你备点茶水点心。”
程则奕闻言低声答:“不用,今夜没有公务,我已准备睡了,您也早点休息。”
珅伯点了点头,应了声,但眼神还是下意识往他身后看了看,欲转身走,刚迈出去两步,却又折返回来。
神色踌躇又纠结,最终还是语重心长道:“则奕啊,珅伯知道你是个有分寸的孩子,但是呢,珅伯还想多句嘴,虽说如今时代不似从前,可最好还是重视些,也明白你们想避人耳目的原因,如今还不是摆上台面来说的时机,但在某些方面还是克己些才合乎礼节。”
一通说辞,程则奕的眉头都微微蹙了起来。
每句他都听清了,但串在一起他是没听懂,默了片刻才道:“您——想说什么?”
珅伯被这句问得卡了一下,嘴巴开合了一阵,像是在忖度用词,最终神色严肃,一本正经地问:“小辞是不是在你房里?”
?
程则奕整个人懵了一瞬,眉间的褶皱缓缓松开,偏眸瞧了眼对面的小阁。
亮着灯火,却没有人影晃动。
须臾,才再次将目光移回来,看着面前珅伯那十分严肃的神情,张了张口,一时竟然不知该从何说起。
片刻后才动了动唇,“不在。”
说完,似是怕珅伯不信,往后退了几步,“您——进来坐会儿?”
珅伯见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