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就是你长丰堂在背后到处散布谣言,说邹家走投无路了要变卖家产,还说咱们济世堂害死了人是凶宅。”
正兴街上本就人来人往,此时瞧见夔州两大医馆当街掐了起来,都纷纷围了过来看热闹。
这朱掌柜一听自己的盘算就这样赤裸裸地被人当面拆穿,登时便觉得脸面有些挂不住了。
红了脸梗着脖子跳上去反咬一口:“一派胡言!无凭无据的,我要告你们济世堂诽谤!”
刘管事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什么叫无凭无据?那晚那个香兰院的伎子亲口承认的,就是收了你们长丰堂少东家的好处才到邹家门前污蔑我们的。”
那夜到场的人不少,人群中开始有人对着朱家父子指指点点。
朱长骏抄着手立在一边听着两个老头子吵嘴听得正无聊,哈欠打到一半儿,猛一听到人提到香兰院和自己,一下子就不困了。
整了整衣衫,上前一步对着刘管事嬉皮笑脸道:“什么香兰院,什么伎子,全和我无关。您可别在邹二姑娘面前坏了我的名声。刘伯,人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是那小蹄子信口胡诌的也未可知。”
说完又伸长脖子往门内东瞄西看:“咦,今儿个二姑娘怎么没来?本公子可是为了看她一眼一早上就起来穿衣打扮了,早知道她不来,我也就不来了。”
刘管事见他一副涎皮赖脸的模样,还敢口口声声提起自家姑娘,登时气得牙齿倒仰,跳起来不管不顾地骂道:“呸,放眼整个夔州谁不知你朱大公子是个什么东西?坏了你的名声,我竟不知你还有什么名声可言?我家姑娘那是要做进士娘子,诰命夫人的,凭你也配?”
那朱长骏听他这样说也着了恼:“我不配,姓沈那小子就配了?你别忘了如今你家什么个情况,只怕回头你家愿意嫁,人家还不定愿意娶了。这戏文里不是唱了吗,金榜题名,榜下捉婿,停妻再娶。回头叫那小子给京城的繁华迷了眼,哪里还记得起邹二姑娘是谁?等到那时,你家二姑娘被人退了婚成了不值钱的老姑娘了,哭着求我我也不定……”
他这头污言秽语滔滔不绝,说得正起劲儿忽然感觉头顶上一黑,一只黑乎乎的鞋底啪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刘管事抄着扫帚冲过去就是一顿打。
“我打死你这个满口喷粪的畜生!”
直打得那长丰堂少东家抱着头满大街地嗷嗷乱叫:“爹,这老头子疯了。快,快叫人把他捆起来!”
这朱掌柜也急得跳脚:“快,快把他给我抓住!”
他带来的两个小伙计闻言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去抓人。
济世堂的伙计们见自家管事吃了亏也都一拥而上,登时你推我攘,乱作一团。
正打得不可开交,忽见一个穿赭黄褂子的小老头从人群中奔了出来,朝着扭打作一团的几人大叫道:“老爷,不好了。出事了!”
朱掌柜正被人一屁股压在地上,听声有点耳熟,抬起头一看是自家周管事来了。
也没听清他到底在说个啥,直气哼哼瞪着他道:“没看见老爷被人压着吗?快,快来帮忙呀!”
周管事急急忙忙上前,带着小伙计好一通扒拉才终于将他家老爷给扒拉出来。
“老爷,出事儿了,有人吃了咱们长丰堂的养颜丸出事儿了!”
朱掌柜一听,忍不住直皱眉:“不是都处理好了吗?”
他们家的养颜丸说起来本是抄的济世堂的玉肌丸,加了当归、桃仁、益母草等物,有滋阴补血、美容养颜之功效。
为了同济世堂抢买主,他们不惜以低出济世堂一半儿的价格亏本售卖。
起初他们也是实打实的用药,长此以往却经不住亏空,提不起价便只能在原材料上偷工减料。
原料上缺斤少两,无非是少了一半的药效,本也无伤大雅。
哪知底下的人人心不足一层一层地拿回扣,到了药农手里竟将原材料的价钱压到了原来的十分之一。
最后药农们气不过竟夹杂了一批发了霉的药材滥竽充数,这才导致了最近一波药出了问题。
不过,事发后,有几个勾栏瓦舍的伎子找上门讨要说法,都被朱掌柜用钱打发了。
其余有问题的药也都撤回了,怎么会还有问题?
周管事急得跳脚,小声嘀咕道:“这回碰上个硬茬,是夔州商会会长面前很得宠的一个小妾。这会子那小妾的兄弟正带着人在咱们铺上打砸一通,还说……说要将咱们长丰堂卖假药的事儿告官,还要送咱们进去吃牢饭呢。”
说起夔州商会的会长与知府家又是沾亲带故,朱掌柜心知这下算是踢到铁板了,随手抹了把额上冒出来的虚汗,甩了甩袖子随周管事匆匆离去。
走出去几步,耳边传来自家儿子的哀嚎。
“唉哟,疼!疼死我了!爹,我都被人打成这样了,你打算就这么算了吗?”
朱掌柜回头看了眼自家儿子那张被人揍得猪头似的脸,咦,更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