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比京城那些勋贵人家的子弟差。
他的视线在消失几日的侄女和那冷不丁冒出来的后生身上来回转了几圈,状似漫不经心地道:“这卫小郎君瞧着倒不似农家子,换身衣裳,说他是官老爷家的贵公子倒也不是没人信。”
邹文敬有些后知后觉地一拍脑门,也附和道:“对对对,这后生细皮嫩肉的,一看就不是村里人。婵姐儿,这一家子来路不明,该不会是骗子吧?”
玉婵冷笑一声,视线直直落在这兄弟二人身上。
“大堂伯,三堂叔,侄女以为自己能九死一生地回来,你们应该为侄女感到高兴才是。怎么?你们这样问是不相信侄女有那么好的命能遇上好心人,还是说你们压根就不希望我回来。”
一下子被人戳中心事,邹文敬面上青一阵的白一阵,有些心虚道:“我们……我们只是实话实说,你这丫头也忒多心了些。”
倒是邹文炎面不改色道:“是呀,婵姐儿,我们这也是关心你不是,担心你们母女被人诓骗了不是。”
此言一出倒轮到魏襄不乐意了,他转身看向邹家两位叔伯,面色一沉。
“我们好心好意救人,没想到还要平白无故地受人诬赖。我家虽贫寒,祖上几代也是出过官身的,只是后来没落了。父母早亡,叔父叔母不忍叫我埋没在乡野间,早上打鱼、晚上做豆腐,日夜操劳将我送去镇上的学院念了几年书。小生不才,倒也懂得知恩图报,想你们邹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思报恩,反倒红口白牙地诬赖好人。这是何道理?”
言罢,恭恭敬敬朝着邹夫人作揖,拉起老夫妇作势要走。
邹文敬还待说些什么,被邹文炎给拦住了。
邹夫人忙上前小心翼翼同他赔不是,“两位叔伯言语有失,请恩人莫要同他们计较。”
言罢又叫女儿取出压箱底的五十两银子要答谢他们的救命之恩。
老夫妇见了银子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颇有些心虚地看向魏襄。
魏襄悄悄瞥了眼玉婵,在小姑娘那充满警告的目光中果断将银子推了回去。
“夫人不必如此多礼,救人只是举手之劳。”
“你们救了小女的性命,就是我们一家的恩人,这银子你们不收,叫我们如何安心?”
邹夫人的想法很简单,宁可舍一笔钱财也不想欠下人情债。
魏襄自然对她的这种想法了然于心,眼珠子一转,笑道:“不瞒夫人,我们此番大老远巴巴地赶来,一是为了送姑娘回家,二嘛,也是为了求药。”
邹夫人诧异道:“什么药?”
魏襄恭敬道:“晚辈听闻夫人家中是世代行医的,叔母多年来为喘疾所扰,特来向夫人求药。”
邹夫人面露些许尴尬之色,这事放在从前倒的确是小事一桩,可如今……
玉婵看了魏襄一眼,及时解围:“娘,咱们济世堂有一味宣肺平喘丸正好对症。”
邹夫人点点头,随即蹙眉,“可这味药家里没有,做出来要花上一些时日。”
魏襄忙道:“这个不急,回头等药做好了,晚辈再跑一趟取药不迟。”
言罢又很是刻意地抬头望了望天,做出一副很是为难的模样。
“看天色今日是回不去了,不知最近的镇上可有客店可供我们落脚?”
邹夫人看了眼女儿踌躇着道:“卫小郎君一家高义,千里迢迢地将我女儿送回来,原该留恩人一家在家里用饭的,可……”
邹文炎适时接过话头:“二堂嫂家里有几个未出阁的姑娘,实在有些不便,不如请小郎君一家到我家凑合一夜,我家屋子宽敞。”
邹文敬也道:“对呀,对呀,回头让家里几个小子挤一挤就是了。”
没想到遭到魏襄严辞拒绝:“多谢,不过大可不必。晚辈依稀还记得方才两位还说我来路不明,是骗子呢。”
邹文炎眼里闪过一丝算计,讪笑道:“误会,误会,如今我们知道错了,小郎君一家是我这侄女的救命恩人,我们自然也该以礼相待。我们……我们真心诚意向小郎君赔礼道歉。”
魏襄冷冷瞥了他一眼,勉为其难道:“也罢,那就叨扰了。”
就这样魏襄一家子被请去了邹家二房。
夜里一家子吃完饭,邹夫人将女儿叫到房中,忧心忡忡道:“你三堂叔平白无故地将人请到家里,娘总觉得他们没这么好心。”
玉婵轻轻将脑袋靠在母亲肩上:“娘,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了,您就别想那么多了,好好睡一觉。往后的事,咱们走一步看一步。”
邹夫人点了点头,又小心打量着她脸上神色试探着道:“那日在河边捡回你的鞋,村里人都说你是因为沈家退亲的事儿太过伤怀,一时想不开才……。唉,以你的性子,娘自然是不信的。只是你也同娘说句实话,沈家的事你真的放下了吗?”
玉婵抿抿唇,十年的情分,说断就断,说不难过是假的。
可再难过又能怎么样呢?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