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一个大忙,姑娘回头就赶我走,也太……太忘恩负义了吧?”
玉婵微微有些气恼地再次瞪他,“若不是你那个属下莫名其妙将我掳走,害我……害我娘和妹妹担心了整整七日,我又何必费这么大劲同你合起伙来诓骗他们。”
魏襄有些心虚地碰了碰鼻尖,“对对对,是我忘恩负义,姑娘对我有救命之恩,是我忘恩负义。那个,言归正传,你有什么打算?总不能由着他们踩在你们母女几个头上作威作福吧?”
玉婵盯着地上的影子沉默了半晌,突然开口道:“祖上定下来的规矩,若无子嗣继承家业,要么过继,要么招赘。他们想要过继,我不能叫他们如愿。”
魏襄回头凝向她,晚风习习,拂动着她的裙裾,单薄的身影在夜色的笼罩下显得有些摇摇欲坠。
他伸出手想要拉她一把,却见她扶着树枝缓缓站了起来,月色勾勒出的半张脸孔如梦似幻。
他摇摇头,悻悻地收回手,垂下头来咕哝了一句:“也不知到头来便宜了哪个傻小子?”
“嗯?”
玉婵回头面带疑惑地望向他。
魏襄摇摇头,随手摘下一片树叶,一脸平静道:“没什么,我是说既然没我什么事儿了,等天一亮小爷我也该告辞了。”
玉婵微微有些诧异睁大了双眼,“怎么这么快?”
魏襄指尖转着树叶,闻言微微挑眉,揶揄般地看向她。
“怎么?阿婵这是……舍不得我?”
玉婵毫不示弱地瞪向他,脸色却不由自主地一点一点涨红。
“我……我哪儿有。你还是早些离开的好,省得说多错多,回头在他们面前露出马脚。”
魏襄睨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唇角绽开一个朗朗的笑。
“昨夜同生死,今早做久别。姑娘竟也不挽留挽留,唉,还真是令人伤心呢。”
玉婵轻嗤了一声,骂他轻浮浪荡,双手捂住微微发烫的脸颊。
“那个……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诶,当心!”
玉婵感觉到脚下一滑,一个天翻地覆,整个人朝着地面跌了下去,眼看就要头脸着地,被人一捞非但没能捞起来,两个人齐齐地跌了下去。
头顶上传来一声闷哼,玉婵闻声抬头,对上的是他绷得紧紧的下巴。
她倒抽一口凉气,撑着他的胸膛起身,慌里慌张将自己从他身上挪开。
“你……你没事吧?”
魏襄揉着腰从地上慢吞吞爬起来,掸了掸衣袖上的灰,一脸无辜地看向她。
“姑娘这是要人命呢?”
玉婵红着脸起身,“你胡说什么!你……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会?”
魏襄无奈地摇摇头,“你是不是忘了我身上还有伤呢?”
玉婵闻言大惊失色,一双手下意识地探向了他的左肩。
“我看看……”
魏襄看着她紧张的模样,一只手捂着肩膀,整个人笑得双肩直颤。
“我说阿婵,这半夜三更的,你一个姑娘家对在下动手动脚,莫不是对在下的身子垂涎已久?”
玉婵轻轻啐了一口,暗骂了句登徒子,也没心思管他,起身自顾自地大步往回走。
“诶,等等。阿婵,我好歹也是为了你才崴了脚。你是不是该扶我一把!”
玉婵几次三番着了他的道,决定无论他说什么都不再搭理他。
于是乎魏襄一路一瘸一拐地尾随在她身后,直到将人送到门口,临走前从怀里摸出个钱袋丢给她。
玉婵:“哪儿来的?”
魏襄:“从你大堂伯、三堂叔那里讹来的。”
玉婵:……
翌日清晨,晨曦穿过天井照进邹家祠堂,将屋檐下匾额上“祖德荣昌”四个金漆大字照得熠熠生辉。
庭院中央莲花缸里的两条红尾鲤鱼正在日光下优哉游哉地追逐嬉戏,猛然被长生堂中传出的诘问声惊得缩回了莲叶底。
“你说什么?你想招婿?”
玉婵看着面前那张微微扭曲的白而胖的大圆脸,面不改色道:“对,就是招婿。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爹疾病缠身,我的婚事自然由我娘做主,您……还有什么异议吗?”
邹文敬拢着袖子在屋子里踱了两圈,最后停在几步之外的方砖上一脸痛心疾首地看向她。
“你这丫头异想天开也就罢了,怎么连你娘也跟着胡闹?不用想也明白,外头招进来的女婿哪儿有咱们自家人可靠。自古以来有哪个好端端的男子愿意平白无故给人做上门女婿?人心隔肚皮,被人蒙骗了家财事小,最怕的是到头来落得个人财两空,连祖宗家业也断送了,将来就是把肠子悔青了都来不及。”
玉婵似笑非笑地迎上他的目光,“大堂伯,这世上的男子千千万,我好歹也是您的亲侄女,您怎么就不能盼着我点好的呢?”
邹文敬脸色涨红:“就算能找到个好的,也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就你爹那身子,还不知能不能活到……”
话未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