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握着邹家送过去的礼单与玉婵的生辰八字正舍不得松手,忽听玉婵问道:“堂嫂,秦小郎君他找着了吗?他……没事吧?”
秦氏听见她这时候没有质问弟弟为什么不来,反而关心他的安危,心里越发可惜,这样通情达理的好姑娘终究是自家配不上。
再想到弟弟,秦氏只觉面上臊得慌。
她垂着头,讪讪道:“找到了,找到了。他人没事,只是路上出了些意外。总之……总之是他没能按时赴约在先,二妹妹,实在对不住,我们心里惭愧得很。”
说完便当着众人的面将邹家送过去的长长的礼单与玉婵的生辰八字都退还到邹夫人手中。
短短一日内,邹夫人的心情随着秦恒的消失和魏襄的出现起起落落。
直到方才又半路冒出来一个那样身份地位的山长要为那卫小郎君求亲,她整个人都有些懵了,见人家退还婚书,忙叫人去家里将秦家先前送过来的东西取来,亲手还到秦老太爷手中。
好好的亲事说没就没了,秦老太爷父女两个心中都有些说不出的失落。
郭山长很是同情地宽慰了失魂落魄的秦老太爷几句,又含笑看向邹夫人道:“如今邹秦两家婚约已废,还请夫人考虑考虑老朽方才的请求。”
邹夫人一脸茫然地看向玉婵,玉婵的脑海中天人交战了一番。
答应他吗?
可她明知自己跟他根本不是同路人。
他到底是什么人?连雍王府的人都敢得罪。
他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目的?除了帮自己解围,他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她实在有些看不懂。
不答应呢?
今日他挖空心思做这样一个局,又是琼林书院的山长,又是皇帝亲赐的玉扳指,无论过程看起来多么荒诞,可结果便是成功堵住了那些人的口。
可那又怎么样呢?
他这人看起来分明比二叔公那些人更加危险。
谁知是不是出了虎穴又入狼窝?
魏襄看着眼前举棋不定的小姑娘,没有给她过多的时间犹豫。
他上前几步朝邹夫人拱了拱手:“晚辈有几句话想单独同二姑娘说,还请夫人允准。”
邹夫人颇有些为难地环顾左右,魏襄只当丈母娘默许,扬唇浅笑,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人带到了几步之外的一棵梧桐树下。
这个距离足够在场的所有人看清楚他们之间有礼有节,却也足够让魏襄接下来的话只有他们两个人听见。
想到身后那一双双眼睛,玉婵犹如芒刺在背,她看向他,尽量心平气和地问。
“你到底想做什么?”
魏襄收起往日那副玩世不恭的态度,肃容道:“姑娘可愿同我做笔交易?”
玉婵有些不解道:“什么交易?”
魏襄凑近了些,刻意压低了声音道:“眼下以我的身份还出不了夔州,我需要渔家子这个身份掩人耳目,也需要姑娘你为我解毒。而你也正好也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上门女婿来保住家业。所以这桩婚事,是你我各取所需,谁也不吃亏,姑娘觉得如何?”
玉婵有些诧异地望向他:“那以后呢?我是说说不准哪一日你就离开了,届时我该如何同我的家人解释?”
魏襄略一思索:“这个不难,届时我可以制造出不慎落水而亡的假象。到那时,令尊的病说不准也痊愈了,你家眼前的危机也就迎刃而解了。只是……”
他想了想又微微蹙眉迟疑着道:“只是那样便只能委屈姑娘背个寡妇的名头,将来若再要议亲恐怕……”
玉婵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我不在乎。”
魏襄微微诧异地看向她。
玉婵苦笑着摇头:“我是说……正好往后我也不想嫁人,可以继续留在父母跟前,承欢膝下,我很满足。”
“你能保证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吗?”
她思索再三试探着问道。
魏襄微微勾动唇角,在身后那群人探究的目光中,撩开袍摆,单膝下跪。
“我魏少陵对天起誓,若是今日对姑娘所言有半句假话,就让我天……”
“天打五雷轰”几个字还未出口,便见漆黑的夜空闪过一道白芒,紧接着又轰隆几声,滚过几道惊雷。
魏襄:……
玉婵:……
不远处看热闹的众人:“这……这男儿膝下有黄金,这卫小郎君为了叫婵姑娘点头还真豁得出去呀!”
玉婵羞得满面通红,伸手去拽他:“看天色快要下雨了。你先起来,我信你便是!”
魏襄仰起脸,一双勾人的凤眸里盈满笑意,目光灼灼地望向她:“那姑娘答应了吗?”
玉婵抿抿唇:“你先起来再说。”
魏襄很是受伤地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睫,声音里也似含了几分委屈:“我到底哪里不如那个姓秦的?”
玉婵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你到底在胡言乱语说些什么?”
他继续问:“那就是你心里还放不下那个姓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