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乱理了理自己身上凌乱的衣衫和乱糟糟的头发,十分难为情地上前朝他二人拱了拱手。
“陆某正在处理一点家事,让二位见笑。”
随后又朝着堂屋后面的一扇窄门吼了一声, “田七, 带客人去后院。”
那扇窄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从里头走出个梳着总角的小童,小童畏畏缩缩上前, 呲溜一下从那对凶神恶煞的母女面前经过,走到两位客人面前将人引去了后院。
玉婵满心疑惑地跟着那小童进了那扇窄门,身后的门还未关上便听那年轻妇人怒气冲冲地质问道:“他们是什么人?要债的又来了吧?陆思明,这个家迟早要被你和你那个混账爹败光!”
“住口!杨碧云,你不是都打算抛夫弃子,跟那个云来客栈的小白脸跑了吗?干你什么事?”
啪的一声脆响,杨氏抬起手一巴掌甩在陆东家脸上。
“你……你胡说!那杜相公只不过是路过时进来买药,你这个混账东西又不知上哪处厮混去了,我一个妇道人家才只好……只好舍下脸皮出来应承。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妇人,无凭无据地就被你空口白牙的这样诬赖。我……我不活了!”
说着便将脑袋一歪,直挺挺撞向了门柱,被她母亲赵氏给死死抱住了。
“唉哟我的儿,你可千万别为了这么个忘恩负义的混账东西想不开做了傻事!”
陆东家被打得脑子有些懵,抬手怔怔地摸着左脸颊上鲜红的指印,双目赤红,额上青筋暴起。
“杨氏,你这个悍妇!自打你进我陆家门以来,我陆思明自认没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可你自嫁过来起每日对公婆口出恶言,对幼女动辄打骂,发起横来三天两头摔碟子砸碗,横行霸道,无法无天。从前我念着你是萍姐儿生母不同你计较,谁知你竟变本加厉,如今又做出那恬不知耻的偷人勾当。好好好……”
陆东家身子颤了颤,转头望了眼扒着门缝看热闹的左右四邻,扬声道:“今儿大家伙儿都做个见证,我陆思明今日便要休妻!萍姐儿你这个当娘的不疼,自有我这个当爹的疼。但你若再妄想从我家拿走一分一厘去养那小白脸,除非从我陆思明的尸首上踏过去。”
杨氏怔怔地望着他,大约是没想到从前那个唯唯诺诺的丈夫怎么突然就发了狠,活似变了个人似的,睁大了两只眼睛恨恨地瞪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那赵氏眼见着女儿落了下风,双手叉腰跳起来就骂:“我呸!你说谁偷人,说谁偷人?你们陆家上梁不正,你家老爷子当年偷人的事儿你当谁不知道,今儿还反过来诬赖我闺女。”
“我好好的娇娇女嫁到你家,为你生儿育女,做牛做马十来年,你说撂开就撂开。我呸!天下断没有这么便宜的好事儿。旁的不说,就说我杨家当年嫁女时陪过来的十抬嫁妆,你是不是该吐出来?陆思明,妇人的钱你也花得心安理得?别叫我瞧不起你!”
陆东家脸色涨红,目眦欲裂地盯着赵氏。
“你……你还好意思提嫁妆,当初你们杨家陪过来的那三瓜俩枣早被这败家娘们嚯嚯光了。今儿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们也休想再从我家带走一个铜板。”
赵氏见说不过就要上手去挠,有看不过的左邻右舍跑出来劝,赵氏母女两个便发了疯似的见谁都咬一口,场面登时乱作一团。
魏襄坐在陆家后院的藤椅上,手里捧着茶,侧头看向自家娘子:这陆东家怎么这么惨?
玉婵点头:嗯嗯。
魏襄挑挑眉,撂下茶碗起身掸了掸衣袖,“清官难断家务事,咱们还是别去趟这趟浑水。”
玉婵想了想点头,正准备往外走,就听见屋里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又看见一个穿红衫子的小丫头推开里屋的门跑了出来。
那叫作田七的青衫小童追在后面喊:“萍姐儿,别去,快回来!”
萍姐甩开他的胳膊,一脸焦急地指了指屋里,随即撒开腿跑了出去。
屋子里,陆老爷子正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看样子是起身时不慎从床榻上跌倒。
玉婵上前查看过他的状况,见他嘴歪眼斜,身体僵硬,四肢不能动弹,且脑后有明显的碰伤,便猜测他是不慎跌倒,磕到头引起的中风。
又见他脉沉细,舌厚黄,推断出他乃是气虚血瘀,兼有湿热痰阻,需要活血通络、清热祛湿。
她自随身携带的针筒里取出一根银针正准备落下忽听得身后的门板哐当一声被人推开。
“老爷子,你给我出来,别以为你躲在屋里不吭声就……”
玉婵手里的银针一歪,险些扎错地方。
“出去!” 她回头瞥了眼撞进来的不速之客,寒声道。
杨氏一只脚才刚迈进去,竟冷不丁地被个小姑娘盯得有些头皮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