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口称赞黄家又为镇上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儿。
黄二爷押着那伙土匪下山时,杨管事恰好也在街上, 他本是代表吴氏前去迎接小公子回府的, 岂料一眼就看出了走在最前面的陈大刀兄弟三人便是当初那个仁心堂的田掌柜找来的好汉。
通匪, 那可是杀头抄家的死罪。
杨管事登时被吓得半截身子都凉了,那个杀千刀的田有才竟敢坑他?
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害怕东窗事发的杨管事一顿脚底下拌蒜儿跑回家中,叫上一家老小,收拾金银细软准备跑路。
岂料这一家子动静太大,刚一只脚踏出门槛便被黄大爷的眼线抓了个正着。
这位杨管事本就心虚,被黄家大爷手下的人一翻威逼,立刻就露出了马脚,不消多时就将夫人如何对邹二姑娘不满,又如何嘱咐自己唆使田有才找人给她添堵,那田有才又如何坑了自己一把,竟敢胆大包天搭上了山贼的事儿交代了个一清二楚。
尽可能地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杨管事跪在前厅的地上,头顶着黄老夫人和黄大爷投来的锐利目光,额上冷汗直冒,身上衣裳也是汗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大爷、老夫人,奴才真是被冤枉的,那该死的田有才,奴才只是按照夫人吩咐叫他找几个人给邹大夫一点教训,没承想他竟敢勾搭山贼。请大爷、老夫人明鉴,奴才实在是……实在是冤枉呀。”
吴氏立在杨管事前头,闻言回头恶狠狠瞪了他一眼,颤颤巍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好你个杨平,事到临头,你竟敢……竟敢反咬一口?分明是你给我出的主意,叫我找人给邹二姑娘点教训,到时我们再及时出现替她摆平麻烦。这样叫她欠了我们的人情,往后也好为我所用。怎么……怎么到你嘴里全成了我的主意了?常言道虎毒还不食子,我又怎会吩咐你去害我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
黄大爷听完这主仆两个狗咬狗的喊冤,不耐烦地起身一脚踹在了杨平肩上,骂了句“吃里扒外的东西”,又狠狠瞪了吴氏一眼,转而向老太太倒起了苦水。
“母亲,这个吴氏自打嫁进咱们黄家以来,头几年还装得一副温柔贤淑模样,生下高儿后,便自以为做了咱们黄家的功臣。平素便一副拈酸吃醋的跋扈模样,非但对院里的年轻丫头动辄打骂,发卖出去,对儿子更是张口就训,哪里还有个正经夫人的模样?更别说这回,她竟敢勾结山匪,这事儿倘若被官府查出来了,恐怕对二弟的仕途,对咱们整个黄家都是后患无穷……”
老太太坐在上首闭着眼,手指捻动着一串成色油亮的菩提珠,耐着性子听他说完,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哦?如此说来吴氏的确是罪大恶极,不堪为我们黄家的主母。你且说说,你待如何?”
黄大爷闻言眼前一亮,回头看了眼吴氏那张年老色衰的脸,连忙道:“自然是休妻,将吴氏逐出家门。日后官府若查起来,那也是吴氏主仆二人自作主张,要杀要剐同咱们黄家全无干系……”
吴氏双目圆睁,一脸难以置信地盯着丈夫。
她竟不知自己同床共枕了二十多年的男人,那副柔顺的羊皮面具下竟有着如此冷心冷血的一张面孔。
她红着眼,呜咽一声,回过头来扑通一声跪下,膝行到面色铁青的老太太跟前儿,伏在老太太脚下失声痛哭起来。
“母亲,您可要为我做主啊,儿媳在这个家几十年,为老爷诞下两儿一女,打理内外事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老爷……老爷他早就在外头跟那外头的娼妓勾搭在一起,早等着寻了儿媳的错处,将儿媳一纸休书扫地出门,好给那不要脸的娼妇腾位置。母亲,儿媳知错了,儿媳真的知道错了!您可千万别让那小贱人得逞。若她真进了这个门,咱们黄家就算是完了。”
老太太阴沉着脸,捂着胸口重重地咳嗽了两声,着实是被这两口子气得有些狠了。
“你这胡搅蛮缠的婆娘再敢浑说,我索性今日便结果了你。”
黄仁德抬起一脚踹在了吴氏肋下,直将吴氏踹得哇地呕出一口血来。
谁知他还不满意,抽出腰间的革带还要去打。
饶是平常再凶悍的女人,遇上发了狂的男人也是招架不住。
吴氏捂着一阵一阵抽痛的腹部,连滚带爬地躲到黄老太太身后。
“大爷疯了,母亲救我,救我!”
岂料那黄家大爷竟似得了失心疯一般,不管不顾地甩着革带朝吴氏身上招呼,吴氏东躲西藏,那革带竟险些甩到老太太脸上。
“住手!你这个孽障!你……你们果真是想气死了我这个老太婆,好早些将你老子留下的家业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