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挡着老太太的戒尺痛哭出声:“此事原就是吴氏善妒惹出来的祸事, 儿子到底哪里有错,还请母亲明明白白讲清楚。儿子就算处处不及二弟,再怎么着也是母亲亲生的, 家里家外人人叫一声老爷。母亲如此不分青红皂白折了儿子脸面,儿子往后出去了只怕也要叫人笑话的。”
此言一出,黄老夫人算是彻底死心了, 丢了戒尺,颤颤巍巍一屁股坐回圈椅上,拍着胸口道:“好好好, 你没错, 一切都是我这老婆子的错。是我错在教子无方, 是我错在治家不严。”
言罢又转向李嬷嬷道:“去,去叫家里管事的将这几年的账本子都搬过来, 再去……再去将族中尊长都请过来。今日我这老婆子便遂了他们的愿,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这个家分了。往后叫这混账东西分出去单过,他便是……便是杀人放火、死在外头也全不与我相干。”
吴氏闻言吓得强撑着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用力拽着黄仁德的胳膊道:“老爷你快去同母亲认个错儿,这家不能分,这家不能分呐。”
吴氏理家这么多年,这些年她连吃带拿没少用公中的钱贴补娘家,而黄大爷在外头眠花宿柳、挥霍无度,再加上各处铺子上经营不善也折进去不少银子。
大房账上的亏空黄大爷不当家不知道,她可是清清楚楚。
岂料黄仁德却并不领她的情,一把将吴氏推开,起身抖了抖袍摆,有些有恃无恐地看向黄老太太道:“母亲想要分家,至少也要等到二弟回来再说。”
“不必等了,分家的事儿,我同意了。李嬷嬷,现在就去将族老们请来做个见证。”
众人回头,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黄二爷穿着一身尚未来得及换下的官服,背着手气势汹汹地迈步入内,先是瞧了一眼闹得乌眼鸡似的哥嫂两口子,而后走到老太太身旁搀住老太太的胳膊,再次将视线调转在了哥嫂身上。
“大哥大嫂,如今咱们都成家立业了,按理早该分出去各过各的,我从前不赞成分家是考虑到母亲失去小妹,若是咱们兄弟两个再闹不和,岂非白叫她老人家伤心?如今看来,却是错了,母亲身子不好,没道理整日里再和在一处,跟在咱们这些子女屁股后头料理那些糟心事儿。你们觉得如何?”
黄仁德眼神闪了闪,二弟出现前他还有胆子在老太太面前犯犯浑,如今有个生得人高马大又当着官老爷的二弟在这里杵着,他算是彻底被震慑住了,脑子里彻底没了主意。
这时候又想起他那个满肚子鬼主意的糟心婆娘,见吴氏一个劲儿地朝他摇头,索性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下,改口道:“娘,儿子知道错了。儿子不该顶撞娘,不该叫娘伤心。娘要打要骂,儿子都认,只求娘别赶我们出去。”
吴氏也道:“母亲,老爷他这回是真的知错了。求母亲看在几个孩子的面子上,别赶我们出门。”
吴氏口里提到孩子,也算是恰到好处地拿捏到了老太太的软肋,老太太闭了闭眼,自肺腑间长长呼出一口浊气,不去理那各怀鬼胎的老大两口子,转头看向老二道:“衙门上的事儿可都料理妥当了?”
黄仁辅微微颔首:“那个仁心堂的掌柜田有才勾结山匪,意图不轨,证据确凿,已被收入牢中。”
言外之意,算是将吴氏和杨管事彻底从里头摘出来了。
老太太看着二儿子,一时心情也有些复杂,此次叫他为了兄嫂徇私舞弊,不知会不会就此埋下祸根。
可他们到底是一家子骨肉至亲,打断骨头连着筋。
吴氏这个做主母的若是落下个通匪的罪名,那这一家子老老小小又势必要受牵连。
是以这事儿对外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就这么重重拿起轻轻放过,又恐两口子得不到该有的教训往后再犯。
老太太搀着二儿子的手,缓缓踱回到圈椅前坐定,将院里院外的丫鬟仆妇们通通都唤到跟前,眼神犀利地一一扫过众人。
“你们都是签了死契的奴才,今日之事,若是有人敢漏出去半句,乱棍打死拖出去喂狗。”
丫鬟仆妇们全都战战兢兢,虽然他们方才在外头压根儿什么都没听见,但老太太发火了,谁敢说个不字,齐刷刷地跪了一地,大气儿都不敢出。
玉婵立在李嬷嬷身侧,莫名感觉自己脖子后面也有些凉飕飕的。
黄家的这些秘辛,什么通匪,什么分家,她打心眼里一个字儿也不想听的,方才是老太太自己个儿一再坚持要她留下的啊。
黄老太太不咸不淡瞥她一眼,将她的小心思全都看在眼里。
老太太看破不说破,面无表情地朝她招招手。
“丫头你过来。”
玉婵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