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崇山看着疾奔而至的黑袍男子道:“仙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你的人不当心……”
黑袍男子却并没有理会他, 怒气冲冲抓着从火场中跑出来的一个脸色焦黑,道袍上还燃着火星子的青衣小童道:“到底怎么回事?我临走前不是嘱咐你们好生看着吗?”
青衣小童哭丧着脸道:“小人不知,小人……小人方才不过转身取了筐炭, 忽听得轰隆一声, 那丹炉竟爆开了……”
黑袍男子痛心疾首地扬手刮了那小童两记耳光, 一脚将人踹开,突然像得了失心疯一般, 不顾众人阻拦,发足狂奔,径直奔向了被大火烧得摇摇欲坠的玄机楼。
薛崇山本不想管他,又怕这老儿一时冲动,坏了北伐大计,不耐地皱皱眉,亲自上前一掌将人劈晕给拖了出来。
他刚拖着人从火海中脱身,便见一王府护卫急匆匆自金鳞阁方向而来。
“薛统领,不好了,王爷……王爷他被人抓走了。”
薛崇山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恐是中了他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忙命人将邓文海唤出,召集三百护卫一道赶去了安置雍王的金鳞阁。
等他们一行人风风火火赶回金鳞阁时却见朱雀使赵乾义和玄武使陈禀忠二人口唇青紫,倒在地上抽搐不止,俨然一副中了毒的模样。
薛崇山暗骂一句,抽刀劈开金鳞阁的大门,却见那老仆被人劈晕在地不省人事,床榻上空空如也,哪里还有雍王半个身影,连忙带了人去追。
可惜他们还是晚了一步,就在他们赶到之前,看守西北门的几个护卫亲眼看着他们的仙师驾着他常用的那辆马车,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地出了门。
风掀起车帘时他们还看见马车内除了一座半人高的炼丹炉什么也没有。
魏襄凭借着这仙师的一身黑袍一路几乎是畅通无阻地出了庄子,他驾着车一路朝着距离最近的南城门疾驰而去。
到了城门口,他亮出自那雍王身上搜出的令牌,告诉他们雍王有急事命自己立刻出城。
守城的叛军将领见了他手中的令牌也不疑有他,命人打开城门。
城门开到一半忽听得身后传来隆隆的马蹄声,有人在马背上高喊着:“抓住他!拦住那辆马车!”
守城的将领一看来人是雍王身边的青龙、白虎两位尊使,一面命人赶紧合上城门,一面带了人前去拦截。
却见马车上的黑袍男子扬唇一笑,不知从什么地方取出一只黑黝黝的瓦罐,抬手将那瓦罐砰地砸在了地上。
数十只长尾毒蝎举着油亮的毒钳争先恐后地四散开来。
“这些东西可都是在毒液里浸足了三百六十五日才养出来的,蛰一下都足以要人命,我要是你们就有多快跑多快。”
他含笑盯着那些追过来的士兵,好意提醒道。
士兵们对那黑袍仙师手里的毒物早就如雷贯耳,此时听他这样说,也来不及分辨是真是假,唯恐避之不及,魏襄趁势驱动马车冲向逐渐紧闭的城门。
眼看着他一人一马要冲出城门,薛崇山引弓搭箭,咻地一箭射向了他的马腹。
马车上的人却似背后生了眼睛一般,再次扔出一只瓦罐将那飞来的箭矢击落。
薛崇山大怒,朝着城门上围观的士兵大喊着:“放箭!”
士兵们蓄势待发,邓文海却高声阻止道:“不可,王爷还在马车上。”
士兵们闻言纷纷将目光投向他二人身上,他们两位可谓是雍王身前最得脸的左膀右臂,关键时刻到底该听谁的,士兵们也是举棋不定。
薛崇山微眯着眼死死盯着那渐渐远去的车马,咬牙道:“王爷好好地在庄子上疗养,马车里的不过是个赝品。”
邓文海双目圆瞪,骇然失色,怒斥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薛崇山没有再理会他,夺过那守城官手中的令旗,挥动令旗,命人朝着城墙下那疾驰而去的马车放箭。
顷刻间,万箭齐发,无数箭矢汇成一张密密的网,均朝着那一人一马而去。
咻咻的破空声自头顶方向飞来,马上的少年暗骂一句“狗娘养的”,扬手挥鞭继续朝着北面疾驰。
但很快他身后的车厢被钉入了无数只箭矢,他身前的马也中了一箭,哀鸣一声,扬起马蹄,紧接着便倒地不起,身后的车厢也哐啷一声,重重砸向了地面,扬起漫天的烟尘。
一道高大挺拔的黑色身影自那滚滚烟尘中缓缓走出,他仰头,拇指揩去唇角渗出的血迹,凤眸微挑注视着城墙上的那密密麻麻的身影道:“睁大你们的狗眼好好瞧瞧,这个雍王到底是真是假?你们要是有种就继续放箭,待到事后,看那狗东西再如何以判主的罪名处置尔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