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月色不错,出去走走。”
实际上他们两人也算得上同病相怜,摸着贴身揣着的那东西,再想到那个在京中等着他回去的姑娘,他就连方才酒席上那些斟酒献媚的女子也未敢多瞧一眼。
庸脂俗粉之流怎堪与他家阿婵相比?
魏襄白日里拉着章大人吃喝玩乐,同各色牛鬼蛇神打太极,甚至还被他们带着去参观了所谓的“流民安置地”,见到一群衣着光鲜的百姓安居乐业的太平场景。
夜里他两人便乔装作不起眼的农户潜入潭州城中打探消息。
十几日过去,倒也真叫他们查出些苗头。
魏襄先是带着章崇之找到了真正安置流民的地方,见到的是一群面黄肌瘦的妇孺,稍加打听便知晓了其中猫腻。
妇人们起初听说他们是朝廷派来的钦差都十分抗拒,不愿与他们交谈。
后来章崇之见那些孩子老人饿得皮包骨,忙摸出身上的银钱全都分给他们。
可惜他囊中羞涩杯水车薪,索性叫人回去将潭州知府送给他的行贿银全都搬出来买了米面分发下去,对着他们拍胸脯保证就是死也要将那些贪官污吏绳之以法。
妇人们这才相信是见到了青天大老爷,声泪俱下地对着他哭诉冤情。
原来自年初朝廷正式施行昌平填邕潭的政令后,昌南巡抚贺君尧便开始主持昌州、平州的大小官员将流离失所的百姓迁往邕州、潭州两地。
那些雪灾后流离失所的百姓们听说过去后不但能分到土地,还能免征赋税徭役,纷纷积极响应。
短短一个月便有千余户,万余人带着妻儿老母举家从昌平两地风餐露宿,翻山越岭,跨越两百多公里来到人生地不熟的邕潭两地。
其中便有八百多户,五千余人被分配到了潭州,就在这些百姓们满心满意憧憬着在潭州开垦田地开始焕然一新的生活时,一到潭州家中青壮却被人以朝廷征调的名义带走,只剩下一群老弱妇孺。
后来田地倒是分下来了,却几乎全是一些杂草丛生、沙砾遍布的难以开垦的荒野之地。
家中又无青壮,剩下的妇孺们为了不被活活饿死只得硬着头皮赊了谷种,开垦播种。
严冬将至,家中却是半点余粮也无,眼看一家人就要活活饿死冻死,家里的男人们却是半点音信也无。
妇人们揪着章崇之的衣袍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求大人为我们做主,替我们寻回丈夫儿子!”
章崇之对潭州那些狗官如此欺上瞒下,鱼肉百姓的行为恨之入骨,再次拍着胸脯对他们保证定会还他们一个公道。
至于那些青壮到底去了什么地方,魏襄揪了个邓奉身边的心腹,稍加恐吓便叫他一五一十吐露了实情。
原来他们早就被人蒙着眼带到了潭州边境的一处深山,一人分到一把铁锹斧锤。
每日从天不亮就开始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刻不停地埋头挖掘,直到天黑后才停止劳作,分到的饭食却只有一些毫无油水的糙米窝头。
反观那些看守他们的官差,每日里好酒好肉养得脑满肠肥,对他们更是如牛马一般驱使,动辄打骂。
久而久之,怨气集聚,便有不少人生出了逃离的念头。
于是趁着一个月黑风高夜,一支百余人的队伍趁着官差们宿醉后酣然入睡的时机集体出逃。
谁知还没走远便被人发现抓了回去,被剥了衣裳吊在木桩上抽打凌辱,整整三日不给他们东西吃,不给他们水喝。
直到有十余人受不住,生生渴死饿死,那些人才将剩下的逃犯放下来,给他们戴上脚镣,命他们片刻不歇地继续劳作。
那群人中有姓孙的兄弟三人,那日目睹着同伴惨死,父老乡亲被牛马一般对待,心中幽愤,每日趁着外出做工观察周围地势,暗中联络同乡,策划着再一次逃离。
孙家兄弟在翌日亲眼看着相熟的一位同乡因为饥寒交迫而晕厥后,官差们非但没有救人还对其拳打脚踢。
兄弟三人怒起反抗,先是用石块将那几个打人的官差砸死,而后一呼百应,带着数百名同乡与负责看守的官差血拼了一场。
最终一鼓作气冲破牢笼,孙家兄弟九死一生带着幸存的三百余人逃入了西面的丛林。
那丛林中有一座山寨,曾是山匪流寇的落脚之处。山寨周围荆棘丛生,又兼有毒虫瘴气,易守难攻,朝廷人马多次围剿都无功而返。
前次郑图文奉命前来,不分青红皂白便带着人上山剿了一次匪,非但没能平息事端,反而激起了更大的民怨,甚至令他们对朝廷彻底丧失了希望,越发坚定了要抗争到底的决心。
章大人背着手,迈着沉重的步伐从流民安置地出来,同魏襄说起自己的打算。
“当务之急是要同那孙姓三兄弟取得联络,阻止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