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积了厚厚一层雪的地面,溅起一地的雪沫子。
萧胤被身后的动静惊动,思绪回笼,转过身疾步行至儿子身侧,蹲下身一把将人从雪地上抱了起来。
“没事吧?” 一面替他拍着他衣上的雪屑,一面关切地问道。
萧乾双手圈着父亲的脖颈,羞赧垂下头。
“父王,儿臣没事,儿臣……儿臣只是想帮您一起给皇祖母扫雪。”
萧胤看着他在雪中冻得微微发红的小脸不由得心中一痛,抬手抚了抚他的面颊,握着他的手一道抚去落在母亲碑上的积雪。
这日的雪一直落到了深夜,却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自西陵归来后太子独自入了书斋。
入夜后小内侍在门外小声通禀:“殿下,夏良娣亲自煮了驱寒的姜汤送过来。”
片刻后门开了,一道高大颀长的身影自里走出,身着一袭华彩流光裙的夏良娣粉面含春,抬眸望了眼自里间走出的眉目清隽的男子,胸口处忍不住咚咚直跳,慌忙垂下头,将手中的承盘捧至眉间,柔声低语。
“殿下今日去了西陵,天寒地冻的想必受了些寒。妾为殿下熬了一碗姜汤……”
言罢,垂下一截纤白的脖颈满心期待地注视着面前织金蟠龙的靴面。
那靴朝她移了两步,广袖拂过她的面颊,留下一阵令人心驰神往的沉水香气。
她微微眯了眯眼,心如擂鼓地望着太子接了姜汤仰头一饮而尽。
“夏良娣有心了!来人,送两筐红罗炭去春华居。”
夏娆娘有些喜出望外地抬起头,却没有听到想听的话。
“天寒地冻的,夏良娣穿得这样单薄还是快些回春华居去吧。”
第114章 雪落枝头
夏娆娘双目含泪, 怔怔地望着太子那张温和俊逸的面容,手指绞着腰间绦带,还想说些什么便听他对着小内侍吩咐道:“来人, 送良娣回去吧。孤听闻侧妃今日身子有些不适,不知是不是腹中胎儿有什么不妥,孤去秋水阁瞧瞧。”
语罢早已带了宫人大步流星地朝着秋水阁扬长而去。
夏娆娘望着太子离去的方向, 小跑着追了几步,小内侍提着灯笼在她身后喊:“雪天路滑, 良娣, 还是快些回春华居吧。”
夏娆娘呆呆停住脚步, 染着大红蔻丹的指尖深深陷进掌心里。
韶光殿内,春信捧着注满热汤的铜盘上前,迟疑地望着坐在镜前拆发的太子妃问:“娘娘,您真的不过去瞧瞧吗?”
白若歆抬手自髻边取下一支镂空梅花簪, 轻轻搁至妆奁前,注视着镜中那张微微泛白的面容,摇头道:“不必了, 今日是端惠皇后祭日,殿下必然要独自悼念亡母,贸然前去打搅只会叫殿下觉得心烦。”
春信有些欲言又止, 身后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了。流云搓着手,带着一身寒气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春信刚要出言斥责便见她拍着雪三步并作两步行至太子妃身侧,义愤填膺道:“娘娘, 那个春华居的夏娆娘为了爬上殿下的床真是连脸面也顾不得要了, 大雪的天儿穿得那样少, 借着送劳什子姜汤的名义巴巴地跑去殿下书斋。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白若歆闻言手中动作一滞,两道娥眉紧蹙, 自镜中注视着流云那张气得有些发红的稚嫩面孔,肃声斥责道:“好了,她怎么说也是陛下赐给殿下的人,不是尔等能够随意轻贱的……”
春信朝流云瞪了一眼,流云自知失语慌忙垂下头,抬手轻拍了下面颊。
“奴婢知错了,娘娘,奴婢只是……只是气不过……”
白若歆轻叹一声:“好了,过来替我篦发吧。”
流云立刻上前,拿起妆奁前的一把犀角梳沾了玫瑰花露仔仔细细为太子妃篦发。
太子妃这一头发养得极好,乌黑浓密,挽成髻时高耸如云,散开时又如流瀑一般。
只是她此时面色有些不好,眉尖若蹙,乌黑的发映着苍白的面容,有种寂寥的病态美。
白若歆一言不发坐在镜前,任由婢女们为自己梳洗毕换上一身轻暖的寝衣,吩咐人都退下,独自走入红罗软帐中。
婢女们鱼贯而出,门吱呀一声合上。
她躺在帐中侧耳听着窗外北风呼号,雪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饶是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衾,睡了好一阵还是手脚冰凉。
她翻了个身,手脚在被下微微蜷缩,窗外传来婢女们小声交谈的声音。
“殿下最后去了春华居吗?”
“没有,殿下是什么人呐?怎会喜欢她那样狐媚惑主的轻浮行径?”
“那殿下……”
“去了秋水阁。”
两个人沉默了良久,春信的声音再度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