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佛珠啪地拍到了案上,佛珠应声而断,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朕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们母子……”
萧胤撑着身,目眦欲裂地盯着怒不可遏的皇帝。
“不,父皇这么做都是为了您自己!你自始至终就是一个冷血无情,自私自利的人。你爱自己,爱你的皇位权势胜过任何人。”
皇帝骇然睁大了眼,身子向后倾倒,手指着他怒斥道:“放肆!你……你要做什么?”
萧胤突然推开了横在两人之间的桌案,起身睨着他道:“明日起,请父皇迁居温泉行宫疗养。朝堂的事自有儿臣替您料理。”
说完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朝着殿门外走去。
皇帝看着面前渐渐紧闭的殿门,命人立刻拿下太子,却无人敢应,捂着胸口破口大骂了两声“逆子”,呕出一口血来重重倒回了榻上。
兴平二十九年冬,明德帝因身体不济,发了一道紧急退位诏书,迁居温泉行宫,以太上皇自居。
兴平三十年春,太子登基为帝,立太子妃白氏为后,皇长孙萧乾为太子,追封生母魏氏为懿安皇太后。
兴平三十年冬,太上皇在行宫内薨逝。
临终前,父子相见,做父亲的向儿子忏悔自己生前所犯过错,请求死后与发妻合葬,却未能如愿。
萧琚卧在榻上望着那张与妻子有着几分相似的决绝面孔,含着泪道:“你……当真不肯原谅我吗?”
萧胤面无表情地盯着窗外簌簌大雪道:“我母后弥留之迹最后悔之事大概便是嫁入帝王家,我打算等到来年开春后择个好日子,将她的骸骨迁出皇陵,重归魏家……”
次年春暖,草长莺飞时,皇后被太医诊出再次有孕。
得知喜讯的新帝当即抛下内阁大臣,不顾形象一路小跑回了皇后的坤宁宫。
九月皇后产下一女,皇帝大喜,当即赐了刚出生的女儿宝璋公主封号,取乳名阿璨,更是在翌日早朝上宣布了改年号为永泰的决定。
寓意公主降生,山河永固,国泰民安。
十月有大臣向皇帝谏言扩充后宫,绵延皇家子嗣,遭到皇帝无情驳回。
皇帝的原话是:“外有强敌环伺,内有流寇作乱。诸爱卿不思为朕分忧,为百姓谋福祉,却日日盯着朕的家事是何道理?”
翌日那几个多嘴的大臣就被外派到了西南边陲之地剿匪,从此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无人再敢提及劝皇帝扩充后宫之事。
阿璨满月那日,帝后在宫中设宴款待文武大臣。
一个月大的小女娃,嘴巴红红,脸蛋儿圆鼓鼓,通身粉粉白白,香喷喷,软绵绵,裹在大红襁褓中,时而闭着眼吧嗒吧嗒吮吸着小手指,时而睁开眼,转动着黑葡萄一般的眼珠打量着周围人,玉婵抱在怀中喜欢得舍不得放手。
夜里回到家关起门来沐浴更衣,玉婵扭身坐在镜前擦发,想起小阿璨的可爱模样,唇角忍不住上扬,男子沉甸甸的身躯从后缠了上来,手环住她的腰身径直将人拎起来放到了妆奁前。
手指拨开她颊边湿法,熟门熟路探入衣襟,急切地吻她红艳的唇,光洁的颈,和圆润的肩。
而后是呲的一声,一件丁香色的丝罗寝衣被他远远抛了出去。
妆台不堪重负发出吱喽一声细响,她身后还未来得及收拾的一支红宝石发簪啪嗒落地,而后是两只珍珠耳环咕噜噜自他脚边滚远。
随着一声短而急的轻喘,菱花镜,胭脂,香粉、螺子黛,林林总总哗啦啦落了一地,在空中扬起一阵香气馥郁的粉尘。
这夜的他比以往任何一次更热切,更急不可耐。
两道交叠的身影自妆台到了窗前,从窗前再回到帐中,留下满室的狼藉。
翌日晌午,玉婵自昏昏罗帐中睁开眼,对上他一双暗含幽怨的凤眸,抬起酸软的胳膊轻抚他长出青青胡茬的俊美面庞,哑声问:“怎么了?”
他轻轻摇头,头仰回枕上,一手掩在面上,一手朝她伸了过去。
“夫人替我瞧瞧,到底是不是我的问题?”
玉婵微微一怔,随即忍不住噗嗤一笑,将他的手一掌拍开。
“原来自昨夜回来你一直便在想这个?”
魏襄放下胳膊,人侧过去,将头埋进她香香软软的颈窝,鼻尖轻蹭着她的肌肤,声音闷闷地道:“阿婵医术如此高明,有没有治那病的药?若是有,赶紧也给我服两粒可好?”
想他二人自夔州成亲距今已满五年,刨除起初聚少离多的那三年,这两年两人于房事上不可谓不勤。
如今太子夫妇儿女双全了,大哥二哥自不必说,三哥的儿子寰哥儿都能满地跑了,就连最晚成亲的四哥四嫂也怀上了。
唯有他两年来官越做越大,手底下人越来越多,人前风光无限,成了京中权贵规劝自己不上进的子弟迷途知返的典范,却唯独不能叫夫人得偿所愿。
魏小公子很是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