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传出老远。
四周逐渐升腾起灰白色的雾气,将远处的景物全都藏匿其中。
僧人们托着红烛,在雾间穿梭前行。
被邀请去见主持的四人护在最中间,是一个名为护送实为看管的位置。
许紫衣传音道:
“我哪知道光打一个人不行啊,但我肯定没办法同时把那些人全都干掉的!”
光从声音里都能听出她的灰心丧气。
就在不久前,她以为自己看穿了僧人们的弱点,于是大胆出手。
可谁能想到,烛台或许真的是他们的弱点,但这只适用于在场只有一个僧人的情况下。
只要在场的僧人还有一个存活,他转动一下烛台,所有被击倒的僧人都能满状态复活。
这样的战斗谁还敢打?
她自己做不到,加上其余人也不行。
觉慧安慰她:
“许道友已经尽力了,我们另寻时机再突破便可。”
“……”可是真的还有机会吗?
许紫衣将疑问咽进嗓子底。
再怎么,她也知道,这句话不适合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她看了一眼周围简直要把他们围得密不透风的僧人,又看了一眼始终垂着头保持着沉默的觉生,最后一个手肘,捣向了一旁好似在魂游天外的“狄一飞”。
“狄一飞,你怎么到现在都不说话?”
巫九枫揉了揉腰侧,然后回答道:
“我在思考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什么问题?”
“待会儿如何让主持相信,他其实真的答应过要让觉生还俗,只是他不巧忘记了。”
饶是在这么紧张的情况下,听完“狄一飞”的回答后,许紫衣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怎么这个时候还惦记着圆谎啊!”
“这怎么能叫做圆谎呢?我从不说谎,只是带他们去感知另一种可能……行了,别戳了,大小姐,我腰都快被你戳碎了,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些和尚变了?”
虽然“狄一飞”说这话时的表情和声音都很寻常,但许紫衣好似被灼到一般,立刻收回了手,然后为了掩饰表情,马上侧头看向周围的僧人。
乍一眼看去,可能还没发现蹊跷,但只要稍微留神观察,便能注意到,这些僧人的面目确实变了。
他们原本的神情千篇一律,就像庙里供着的佛像,虽然慈悲温柔但缺少人气。
但现在,不知是出于何种原因,他们看起来越来越有更有鲜活气了,更接近一个活人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许紫衣越看越迷糊,越看越惊悚。
不远处飘来了乐声和笑谈声,空气里还隐约传来酒肉的香气。
巫九枫沉吟着:“我感觉吧……”
“感觉什么?”
“这个主持可能还真挺好客的。”
*
穿过了白雾最为浓重的地方后,眼前视野陡然一阔。
琉璃铺地,金银堆山,一泓明澈的河流蜿蜒流过九层琉璃宝塔,水面泛着五彩的光。
许紫衣被亮光晃了眼,下意识揉了揉眼睛,然后惊讶地发现,她看到的不是错觉。
这条河流里面居然流淌着各色的宝石和珍珠,就连其间的流水也泛着一层类似于白银的色泽。
豪奢靡费到这种程度的,即使是出身宗门的几人也从未见过。
可这也不过是一个开始。
河流来处经过一个巨大的广场,大到可以在这里开个几万人演唱会的程度。
广场每一寸地面都是用最纯净的琉璃铺设而成,透亮可以看见几十米深的地底。
围绕着广场一圈,高低错落地摆放着用水晶、珊瑚、砗磲等物做成的坐席,有大有小,最小的都有近半人高,模样各异,精致无比。
单个拿出来,在俗世中,都可以算是价值连城。
而像这样的坐席,围绕着广场一圈,数目数都数不过来。
坐席有三四成是空着的,其它都坐满了人,且都是穿着锦衣的僧人,在各种名贵的宝石的掩映下,他们身上的袈裟却也毫不逊色,闪着耀目的光。
“这是仙境吗?”许紫衣喃喃自语。
巫九枫吐槽了一句:“仙境倒不至于,费眼是真的。”
这里的人一定不知道什么叫做光污染,也对,他们连近视都没有,怕什么光污染啊。
一路安静着的觉生忽然颤抖起来,几乎就要坠到地上,觉慧连忙搀扶着他,低声询问,然后直直地朝着某一方向看去。
他们循着他的视线望去,竟然看到了了因。
他坐在左侧的席位之中,在周围人群的掩映里朝他们含笑举杯。
一看到他,几人便想起了觉生方才说起的故事。
许紫衣只觉得恶心:
“他怎么也在这里?”
“他在这里很正常,我只是好奇,他们每天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