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不过两年，万佛寺的问心阶竟然又一次开启。
只不过这一次要登阶的却是玄念佛子。
消息一经传出，问心阶下人头攒动。
事关佛子，万佛寺内但凡听闻到这一消息的人全都来到了阶下，偌大的场地挤得水泄不通，这架势可要比上次觉果登阶时要隆重得多了。
湛存长老熟门熟路，于是再次负责整套仪式，他早在还没开始前便拉过玄念，开口便是一句：
“佛子，您糊涂啊！”
他也算是看着玄念长大，知晓他虽然在十年前成功登过一次问心阶，可那时虽然人心浮动，可佛子自身心思澄澈通明，而现在只要稍有修为的人便能看出他功体大损，心思杂乱。
这时候再登问心阶，若是万一中途出了差错，那又该如何是好？
“赶快找主持认个错，让他改变主意或者推延一些时日吧……”
玄念只轻声道：
“长老莫忧，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下来，此事便不会悔改。”
更何况——
他抬头看向那好像深入云间的一百零八级青石长阶，心中低喃：
问心阶问心见性，他也想要借此机会看一看自己的心。
见佛子心意坚决，湛存长老无话可说，只好开始准备起了整套仪式。
未几，玄念来到了问心阶下。
周围一下变得极静，原先执法僧们屡禁不止的议论声一时全都消失，大家维持着沉默看着佛子的身影逐步登上台阶。
起初尚还稳妥，可行至中途，玄念耳边渐渐升起了幻声，正是那一夜的后半程她跟他说的话，字字清晰，言犹在耳：
“说了这么多你到底答不答应啊？”
“不可，但我想剑君应当不会在意我的想法吧？”
“你这话说对了，别说我是在正儿八经追求你，我就算是我想要你当替身，你也得给我受着！”
玄念默念起了经文，耳边女子赌气的声音消失，他面色不喜不悲，抬脚上了一级台阶。
可站稳之后，声音又再度袭来，且变得越发清晰：
“我不懂什么叫做喜欢，所以你觉得我不喜欢你那也没有办法。可我知道要对你好，难道这还够不上喜欢吗？我觉得我自己已经足够有诚意的了，你怎么还是不相信啊！”
“不是不愿信，而是不合适。”
“好难伺候的和尚，你再不答应，我便要在这么多人面前亲你了。”
玄念眼睫一颤，静下心来，拂去杂念，又往上登了一阶。
“不说话了？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你可记好了，你是我的，现在不是，将来也会是！若是你日后不肯为我还俗，我便是覆灭了万佛寺，也得把你从寺中挖出来！”
“剑君莫要胡言。”
“呵，胡言？我可不是开玩笑！”
声音愈发繁多起来，玄念只当做不闻，连上了几级台阶。
可随着他越登越高，那些幻声不仅越来越大，甚至还生成了与之对应的幻相，情景宛然，一如当时。
她轻轻戳着他的心口：
“玄念，在我和万佛寺之间周旋很为难吧？”
胡说。
玄念凝视着幻相中的两人，抬步而上。
画面变幻，转瞬便变成了那天夜里，她不由分说闯进他的屋子，将他压在身下，耳朵抵着他的胸膛，忽而抬头，笑容促狭得像偷了鸡的小狐狸：
“玄念，你心跳得这么快，是不是也在高兴啊？”
荒唐。
场景再次变化，
还是那日夜里，她立在烟火下，回首而笑，眸间几分自傲：
“玄念，我巫九枫看上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得不到手的，今后你落到了我的手中，生杀予夺，都得给我受着！”
但她又忽然低眉温柔地拉住了他的手，眼中真挚：
“刚刚是骗你的，你放心，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狂妄。
屋外光影如昼，他在屋中众人的看持下念经，却还是挡不住屋外女子的呼声在对战之际一声声传来，震人耳膜：
“我巫九枫和玄念女才郎貌，天生一对，你们这群人有什么资格反对？快让他出来见我，否则我早晚有一天掀翻了你们这座佛寺！”
离经叛道。
女子煞有其事竖起了手指：
“你用不着现在给我回答，我允许你多考虑一会儿，三、二、一，好了，时间到了！”
无赖。
“这么乖，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了我为什么在今晚找你？”
明知故问。
“记住了，今晚的灯会和烟花表演都是我为你一个人准备的，看看这些人笑得多开心啊，他们都是托了你的福哦！”
挟恩以报，轻浮浪荡。
“说什么阿弥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