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安怀清一脚踹开观景小屋的门,急唤着,“江篱!”
“怎么是你?”
突然有人出现,宋玉吓得手一抖,忙把手中准备好的纸包攥紧。
“江篱,你在吗?”
安怀清没搭理他,在不算大的观景屋里巡视一圈。
发现江篱不在,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到肚子里。
宋玉没想到安怀清能过来,心中又慌又惊,大声吼道:“问你话呢,为什么过来!”
“喜欢,就用光明正大的方式,而不是用这些腌臜手段。”
既然江篱没来,安怀清也没必要待在这里,可宋玉的行为着实叫人来气,才说了他一嘴。
宋玉先是一愣,又很快反应过来什么,“你偷听我和父亲谈话!”
一定是这样,否则他不可能追来这里。
安怀清耸了下肩膀,“你们说话都不背人,我当然听见了。”
两父子真当这皇宫是他们自家的吗?
竟敢在没有近身随从的房里讨论荒唐之事,还打算用倭国得来的药,难道他们忘记大岳国跟倭国是几十年的敌人了吗?
朝中牺牲在倭国的将领不计其数,其中就包括被活活凌迟的江阿祖。
若江篱真被来自倭国的药物控制,还不知会气成什么样子呢!
安怀清走回门口,面色冷然,“此事我会告知阿翁,你们父子好自为之!”
还好没扯上江篱,宋玉父子当将军府是吃素的吗?
一品大将军家的嫡女,岂是他们能算计得了的,况且就算他们真得逞了,也不会得来正夫之位。
倘若用倭国的药物成事,无疑是在打将军府的脸。
到时宋玉入府为侧郎或是小侍,等待他的,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安怀清提醒宋玉,并非善心泛滥。
他目前也是县女府的一份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就算他再不喜宋玉,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给县女府带来灾难。
尤其……阿翁年岁大了。
他肯定不希望阿祖辛苦得来的一切,毁在宋玉父子手里。
往常唐周绝对不会做出这等愚蠢的事,不知这次怎地,竟犯了蠢。
“你…要告诉阿翁?”宋玉目不斜视,阴恻恻的眸光定向安怀清。
父亲念他痴心,不惜挺身走险,只为帮他达成心愿。
事成之后,他或许能嫁进将军府为侧郎。
父亲说过,世女就算怨怼于他,也是一时的。
妻夫床头吵架床尾和,时间长了,总会生出感情来。
他安排好一切,只待江篱过来,就万无一失了。
哪曾想,计划都成功一半了,半路却杀出个安怀清,还好死不死地要告知阿翁。
阿翁知道此事,母亲便会知道,母亲早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那对卑贱父女。
倘若知道父亲帮他谋划这样的事……结果不会有多好。
不行,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安怀清,你没机会说!”
宋玉在安怀清没反应过来之际,一个箭步冲至他跟前,抬手劈向他的脖颈。
一个时辰。
安怀清只需晕上一个时辰!
待事成之后,他说什么都没用了,那时的场面会说明一切……
“打架啊,谁怕谁!”安怀清接住宋玉劈过来的手掌,猛地挥开。
他虽不擅长打架,但打宋玉这个弱鸡还是绰绰有余的。
在宋玉错愕之际,安怀清迅速扯住他的发冠,用力拧了半圈。
这样做最疼了,比薅头发还疼。
别问安怀清为什么知道,问就是他是个手残的,早年间尝试束发,一不小心给自己头皮来了个轻伤。
“啊啊啊啊……”
宋玉只觉整个头皮都被拉扯着,疼得眼泪唰唰往下掉。
嘴上却不饶人,“安怀清,你个卑贱之子……哎呦……”
安怀清轻扯唇角,而后双手施力,试图将发冠拧一整圈,“这是你自找的!”
人在极度疼痛时会忘记反击,手也下意识抓向自己受伤部位。
宋玉就是这样,双手护住头发,掰扯着安怀清的手,早已忘记手中还有一包药粉的事。
唐周为能在‘略懂’武艺的江篱面前成事,特地给纸包做了点小机关,只要轻轻一抛,便如同天女散花一般……
“安怀清!”
“哎呦……”
“江篱,你怎么来了?”
场面怎一乱字了得。
安怀清怎么也没想到,江篱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药粉扑簌簌落下时进来了。
他一紧张,终于成功把宋玉的发冠拧了一整圈。
宋玉疼得龇牙咧嘴。
安怀清顾不上他,松开发冠,快速用袖子掩住口鼻,转身望向江篱,“你别呼吸,你快…快出去……”
倭国药粉的药力极大,仅片刻间,安怀清的呼吸愈发急促,连简单的语句都说得断断续续。
江篱早在不明粉末落下的第一时间屏住呼吸。
瞥了眼抱头蹲在地上的宋玉,又把视线定在安怀清那张绯红的脸上。
她到底是醉笙、梦思楼的常客,很快发现两人的不对劲。
跟安怀清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赶快走,别磨蹭。
“我……我……”
安怀清心中清明,奈何脚步怎么也跟不上脑袋。
胸口热得仿佛能喷出火来,手脚也不住地颤抖着。
他闭上眼睛,使劲晃了晃脑袋。
再次睁开,江篱的面容还是模糊不清。
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他,药粉已发挥作用。
身后也有布料摩擦声传来,怕是宋玉在拉扯自己的衣物。
适才飞散的药粉被他跟宋玉吸入了大半,身体根本提不起力气来。
安怀清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了把江篱,声音也小的可怜,“你快走……”
江篱不在这里,就不会被牵扯进来。
只他有些点背,需要跟宋玉一起领罚了。
安怀清双腿泛软,眼见就要倒向地面……
“扑通。”
预想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他跌进了熟悉的怀抱里。
好闻的甘松香气瞬间像风暴一样席卷而来,又尽数充斥在他鼻息间。
“呼……”
安怀清摇了摇头,努力挥去那些蛊惑气息。
两男一女是何等的不堪场面,江篱不能留在这里。
“呼……”
他想让江篱走,却连张口这件简单小事都做不到,只有一声比一声重的粗喘。
尝试去推她也没有用,手根本使不上力气,否则他也不至于瘫倒在她怀中。
“啪!”
腰被人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安怀清惊慌失措,半迷蒙的眸子望向江篱。
此刻她面容紧绷,似不耐到了极致。
可他还是从那一下轻拍中,福至心灵地感受到她未说出口的话:
‘别折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