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着做什么,快跑!”
安怀清用力推了下孙妙。
可不论他还是孙妙,都被追击而来的三名倭人抓住。
“放开他!”
孙妙眼睁睁地看着匪徒把恩人拖行到一旁,双手被一名女子凶狠地按在地上。
这些凶神恶煞女子身手不凡,周围分明杂草丛生,却未踩出一丝脚步声,她跟恩人猝不及防,以至于连逃跑时间都没有。
“你们放开他…放开他…”孙妙怎么也挣脱不开,不断大声嘶吼。
“真他爹的吵!”
倭国女子嫌她聒噪,一掌劈下去,孙妙骤然倒地。
“还跑吗?”
安怀清被人死死按住,为不让他耍小机灵,捆住他的双腿,同时将他双腕按在头顶上方。
首领蹲身,揉了揉满是泥污的双目,将刀尖插进土里。
“呵……原想对你怜惜着些,你倒是个性子烈的,很好,我喜欢!”
首领解开自己腰封,看着男子近乎于‘平静’的面容,猛地俯下身去。
安怀清瞳孔一颤,用力咬紧舌根。
此刻他无计可施,只能一死了之。
如此才能护住清白之身,不被对这些倭寇玷污。
他极力维持着镇静,以为自己能坦然面对,但当首领身上的腥土气味袭来,他还是呼吸一滞。
脑海里也浮现出妻主容颜。
他盼了那么多年,终于等来回应,如今却不能见她了。
心如同刀割一般疼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可与其被倭寇玷污,他宁愿一死了之!
“啊……谁?谁抓老娘的头发……”
安怀清瞪大双目,眼见覆在身上的首领被人薅住头发,拖走。
下一瞬便是血液喷洒而出的脖颈……
手腕禁锢随之消失,他怔怔起身。
“妻主?”
“扑通!”
女子扔掉手中躯体,没了头的身子不断抽搐着。
安怀清下意识望去,却被一抹鲜红挡住视线。
江篱掉转刀尖,划开男子腿上粗绳,用力将懵怔的人儿锁在怀中,“……安怀清。”
埋首在男子肩颈,感受着热烈呼吸和心跳,她才像活过来一般。
三三迅速清理其他两名倭寇,而后站在不远处默不作声。
在她记忆中,世女素来漫不经心,没什么事能进得了她的眼里、心里。
包括大婚过后,虽亲眼目睹世女对郎君偏爱,但在三三眼中,也仅是世女产生了些许兴趣。
直至今日,三三发现世女真的变了。
世女听说郎君过来郊山时还不到黄昏,却心神不宁地冲来。
一向方向感最好的人,差点走迷了路不说,拿剑的手颤抖不已。
世女……应是在后怕,生怕自己没能保护好郎君吧。
“可有受伤?”
江篱捏住他的肩膀,上下打量。
“没有。”
安怀清摇头,吸了下鼻子,努力克制疯狂涌来的酸涩之意。
被倭寇抓住时他依旧挺直腰杆,打算咬舌自尽时也没有任何委屈。
可当他听到江篱声音的那一刻,积压在心底的委屈怎么也忍不住了,如同潮水一般翻涌而来。
“妻主……”
不待江篱检查完,男子连带着尘土一起扑了过来,泪水瞬间打湿她的衣襟。
一向喜洁的人没有皱眉或是嫌弃。
轻抚着安怀清后背,轻语低喃,“没事了,没事了……”
天色越来越暗,江篱拦腰将人抱起。
刚踏出一步,怀中人闷声提醒,“草丛里有人。”
江篱知道谁在那里,侧眸跟三三使了个眼色。
后者把人扛在肩头,往山下走去。
安怀清抬眸,泛着莹莹泪光的眸子定向江篱,“妻主。”
“嗯。”
“我不是孬种!”
他看到妻主才控制不住流泪,之前可是没掉一颗软弱泪滴。
他可勇敢、可坚强了。
还从几名五大三粗的女子手中成功逃走一次呢!
江篱轻拭他的泪滴,柔声回道:“嗯,夫郞很勇敢。”
“妻主,木方和木楞……”
“让三四过去了,放心。”
安怀清悬着的心彻底放下,这才想起询问,“妻主如何知晓我们遇险的?”
“我于黄昏将至归家,粗使奴才说你去了郊山,可就算脚程再慢也该回来了,且你方向感不好,不会拖延到黄昏之时回来。”
安怀清忍不住在江篱肩上蹭了蹭,喃喃低语,“妻主。”
“嗯。”
“你来了……真好。”
几人往山下走了一阵子,跟三四、木方等人汇合。
“按照世女吩咐的,留了一口气审问。”
三四说着,踢了下倒地不起的倭寇。
江篱走向倭国女子,抬脚碾压她的手腕。
“你们本应关在地牢,是谁放……”
“咻……噗!”
凌空出现一支羽箭,直击倭国女子心脏。
她扑腾了几下,很快一命呜呼。
江篱眼神凌厉,三四会意,立刻顺着出箭方向追。
……
是夜。
一向安静的将军府罕见灯火通明。
正厅里,周青木急得来回踱步。
“世女和郎君还没回来?”
阿大摇头,如实禀报,“还未归来。”
江锦华等不下去了,立即从椅子上起身,“我这就去寻。”
她回府就听说怀清去了郊山迟迟未归。
郊山是她常让六女历练的地方,对那里很是熟悉。
正因熟悉,她才知晓下山大概需要多久。
怀清他们一早过去,按说午后便可回来,就算脚程再慢,也不该慢过未时。
可见定是遇上了什么难缠的事。
“是世女!世女带郎君回来了!”阿二忽然高喊一声。
江锦华和周青木急忙往厅外迎了几步。
“怀清受伤了?”周青木眼瞧阿篱把人横抱回来,以为受了什么重伤。
江锦华也急声吩咐阿大,“快寻太医!”
“母亲,父亲,我没事,是…是…”安怀清舌根发麻,话音愈发含糊不清。
江篱手指抵上他的唇畔,拦了话,“他没受重伤,但舌根还需好好医治一番。”
不用问她也知道安怀清为何这般。
那年在前街他亦是如此,甚至比这次要惨烈的多。
一个人该有多么无助,才会用咬舌自尽的方式来保全自己清白。
江篱眼中泛起寒意,看了眼三四。
三四颔首,“回世女,人带回来了。”
“母亲且看仔细。”
留下这么一句,江篱径直出了厅堂,往青桦院走去。
“这是伤害怀清的人吗?”江锦华看向地上女子。
直到看见脸上的‘寇’字,面色骤然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