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蓟城的宫殿里,观众为星宿们呐喊的声音正此起彼伏,不过左边的看台一角,却有两个面无表情的人显得格格不入,其中之一的大汉终于是忍不住了,随即开口询问道旁边神色阴霾的那人,“前辈,观望了这么久了,为何还不动手?明明他们最强的星宿也就才“地级”……”
“这次任务差不多该取消了,”杀神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表情,随后回答道,“这家伙真有意思啊……竟然敢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我面前么……”
“什么?前辈,我们不是接到的任务是……?!”大汉刚要开口,随即眼神中便失去了光彩,瘫倒在了座位上,杀神接着也就起身离开,自顾自地朝外走去。
幸好,并未有人发现他们的异况……
“自己刺杀自己么?”杀神一边往外走,一边喃喃道,“当初竟然还敢亲自来交接任务,真是……”
“怎么了?”杀神的思绪随后被一个早已等待在门口的人给打断,“我说的没错吧,以骗子的名义发誓——你就是被玩了,嘻嘻嘻嘻嘻嘻嘻了……”
“你是怎么知道雇佣我杀掉贪狼的,就是他本人?”杀神不解地问道。
“一点点直觉,加上刚刚的验证。”张三自信地拍了拍胸脯,回答说。
“我现在只能想到第一层——那就是他想借我之手,当场试探出蓟城这些高手们的实力,从而完成借刀杀人的目的……不过这次我不是刀,我是目标……”
“不不不,你错了,”张三嘿嘿一笑,指出了杀神逻辑里的漏洞,“你完全可以不用在九煞聚首之时动手,而换作在蓟城的某个合适的时机动手。众所周知,杀手除了遵循“快、准、狠”三字要素之外,还极其注重其隐蔽性。那样的话,他所谋划的以你为饵,诱出更多高手的计划,岂不是白白泡汤了?”
“所以……?”
杀神有些搞不明白,张三说的他云里雾里的。并且这还是杀神第一次开口说这么多话,以至于他现在的大脑都开始有些缺氧……
“我给你分析一下,是这个意思,”张三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怨宗宗主的令牌,使得路过的卫兵纷纷都跪下不敢抬头看向出去的二人。
“其一,他是希望你真的去杀他,这算是阴谋……”
“什么?!”杀神有些惊讶,“他就那么想死?!”
“不对,以谭朗那么厉害的人,那样的话只会产生两种结果——你杀不了他,被反杀;以及你觉得杀了他,结果他是假死。”张三顿了顿,给与了杀神充分的反应时间,而后接着说到,
“我们暂且不分析假死的目的……因为极大概率你不会去杀他——你的身边还有我在。”
“你?你只不过是我在外遇到的巧合罢了……而且我有极大可能直接干掉你,说真的。”杀神一脸平静地看着张三,仿佛在陈述着某些可能发生的事实。不料下一刻,张三竟哈哈大笑了起来。
“不不不,因为一件东西的存在,这使得我们有了共同的利益……”
张三笑着从怀中掏出了“厌宗”的令牌,随即像丢垃圾一般丢在宫殿之下。
“……这点也是我才反应过来的,谭朗的背后绝对还有人在出谋划策,推波助澜。
而那个人,操纵着“厌宗”令牌,并让我“巧合”地得到,从而萌生了一系列想法。你们为了不暴露真实身份,也只能被迫和我合作——暂时冒充厌宗的人参加九煞聚首。”
“……”杀神一阵无言,而后眼里开始冒出了杀意——普天之下,谁人不知地榜杀神的称号,竟还敢如此玩弄做局,简直是不要命了!
“之后又带回了真正的厌宗的话事人——一个好像叫杨越的小子,使我们不得不放弃厌宗的身份,从而更改了一切的计划……”
“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杀神的眼里已然要喷出火星子,张三见状连忙安慰说到,“那个人就是现任北极星——左辅。好在那位已经了解了他们的阴谋……你也在我的劝说和仔细思量之下,没有贸然动手。不然还是被人当了枪使,后果难以想象啊!”
“站住!”到了最后一道门的时候,二人竟然被一群穿着奇特的卫兵拦了下来,随即要求他们回到宫殿内去,不得造次。
“这可是怨宗的令牌,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了?你难道看不到吗?”
张三把令牌在卫兵的眼前晃了又晃,可卫兵眼里却陡然露出了杀意,作势就要将张三就地斩杀于此。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杀神猛然出手了。
一道无形的力场,当即笼罩住了面前所有的卫兵,使得其昏倒下去,没了生息。
“嘿嘿嘿……不愧是杀神,真是名不虚传呐~”张三谄媚地夸赞道,随后往城外的方向走去。
“最后一个问题,那位大人究竟给你讲了些什么,我很好奇。”
杀神却没有就这么轻易放任张三出城,而是来到了他的身前,手握着一把剑柄,对立着张三。
“额……我我我我我我……答应了他不准把这个事情说出去的,”
张三见状,当即冷汗就流了下来,心里想着刚刚还聊的好好的,怎么现在就兵刃相见了呢?杀神这过河拆桥,着实令他有些猝不及防啊……
“说,或者死。”
剑柄再度更加逼近了张三一点,这时他也是真的能感觉到,把锋利而又悄无声息,无形无踪的剑刃的锋利,真不是杀神在虚张声势。
“我说,我说。”张三抹了抹头上的汗,随即告诉了杀神自己和怨宗宗主的谈话,“他说早已了解了左辅的阴谋,对我们两个非常看好。想要招募我和你,在“黎明破晓之时”再度相见。可我婉拒了他的建议……”
“为什么?”
“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哪里敢参加你们这些天地级别的大人物们之间的战斗啊……杀神,人各有志,这点就不必强求吧……”
闻言,杀神也是终于放下了剑,放了张三一马。
“你走吧,”杀神转身朝中部走了回去,“我还有点事没处理……并且那位的招募,对于我这么一个孤魂野鬼来说,倒也算不错呢……”
说罢,杀神便自顾自地走了回去,只留下了张三一人在风中凌乱,接着马不停蹄地朝着城门口奔去。
……
“戏子”张三么,我记住你了。杀神独自在心里暗叹道,这恐怖谋略和脑力,日后若任其发展,必将为祸一方。其实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的想不顾他们俩的约定,直接用“潜龙”斩了张三的。
也罢,杀神收起了潜龙,也收起了杀意——毕竟张三出于好意点醒了他,不然如若真受到贪狼的委托,去刺杀他自己的话,现在可能现在就……哎,杀神叹了口气,转而跳到了距离宫殿不远,空无一人的屋顶上蹲守着。
做杀手,接委托,以后还是得更加认真谨慎才行。
……
“站住,没有九煞的命令,任何人今天不准出城,你难道不知道吗?!”守城的卫兵见远处有一个尖嘴猴腮的小瘦子往这边走,顿时就将他拦了下来。
“给老子滚远点,不长眼的东西!”张三当即就是一顿输出,只不过……他的声音好像有些略微地改变了。
“找死!”卫兵刚要直接动手,但顷刻间远处竟直接飞来了一只乌鸦,接着拦住了他。
“嘎嘎,这是武曲大人,还不快赶忙行礼!”半晌后,乌鸦居然口吐人言。
听到乌鸦的吩咐,卫兵们也是不敢怠慢,连忙给张三打开了城门,任由其走了出去。
“不错,还算识相。”张三夸赞了乌鸦一声,就径直大步往外走了出去,直至没人的树林中,他才卸下伪装。
“扑哧”张三再也憋不住了,然后更是夸张地仰天大笑起来,
“嘿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哈,嘻嘻嘻嘻嘻嘻嘻……”张三笑得那才叫一个鬼哭狼嚎,“乐子,这就是乐子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什么杀神不杀神的,还不是被我玩弄于股掌之中。”
他一边说,一边扔掉了手中的怨宗令牌,然后狠狠地补上了一脚。
“狗屁怨宗宗主,那特么的死没死都不知道呢,哈哈哈还见面哈哈哈哈哈……”
他接着又取下了手上闪光的扳指,恢复了原本属于他的尖锐的声音。
“再厉害的神,也会陨落的。”
他拿出了藏在怀中的通缉令,上面赫然画着贪狼的头像。
“谁又能想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甚至都没有哀力的人,能仅仅靠着一件变声的法宝,把众人都戏耍了个遍呢?”
张三最后终于撕下了自己的头套,露出了真实的面容:整个脸涂满了白胭脂,嘴巴抹满了朱红的颜料,双眼带着黑色,一副气虚的模样。
“好耍,嘿嘿嘿嘿,好耍死了。”他半疯半颠地自言自语道,像是为谁在展现着一场表演。
……
有道是:
彩衣花面扮癫狂,粉墨登场皆作戏;
舞台虽小情难尽,世事无常梦未央。
勿显清高平心谋,敢轻富贵笑王侯;
卸去妆容人落寞,繁华落幕独彷徨。
……
一个月后。
““戏子张三”?他是这么和你说的吗?有意思……“
“莫非?”
“你们都被耍了……从开始到结束,你一直被他潜移默化地引导,以至于你都未曾发觉早就进入了他的逻辑。”“那你的令牌是……?”
“我可没给过他令牌,真正的“令牌”是你,要是没有你杀神开路的话,恐怕他走到半路就会被强制拦下来。”
“……”
“不过他有一点说的很对。”
“嗯?”
亨利带着新任“车”的杀神缓缓朝外走了出去,
“他说我要招募他,我的确起了这个心思——尤其是在听你讲完他的一系列骗术之后。我更对他感兴趣了。”
“招募?”
“没错,我有预感……”亨利的一只眼睛陡然变换,深陷了下去,“……他一定会成为棋影殿最好的“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