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仍然清楚得像是才发生的事,如烙印般刻在吴氏的脑海里,成了比莲华更深的刺。
他没有理她,径直从她身旁经过,冷漠得仿佛陌生人。
吴氏早已不为谢尚书和莲华伤心,可对谢衡的疏忽,是她心里永远过不去的坎。
“我告诉你这些,是不想你也走上我的老路。”
柏萱没生过孩子,不理解吴氏话里还有这层深意。只以为吴氏是在提醒她,别让谢衡被别的女人拐跑了。她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
“母亲,我不能看他一辈子。”
“可你还年轻,没必要这么早经历这些事。”
柏萱听得似懂非懂,却也明白吴氏说这么多,是出于好心。
她开口应下,回了院子。
谢衡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等了许久才等到人回来。
他没问吴氏跟柏萱说了什么,轻哼一声,让她看过来才说:
“你那些东西,一辆马车放不下。你考虑减少几件吗?”
柏萱翻开柜子挑衣服,她还没洗澡呢,选了件鹅黄色裙子才叹口气:
“我打算一件也不带了,都放家里吧。”
“你在生气?”
“没有,我刚刚想过了,咱们这次出门,凶多吉少,带太多东西,逃跑不方便。而且,容易被抢。”
明天一早就要出发,柏萱懒得折腾了,抱着裙子从谢衡面前经过:
“你看这衣服多好看,我还要回来穿更好看的呢。所以,还是低调点。我可以吃苦,但不可以没命。”
谢衡随她,少带东西,多带点钱就行。
他只在夜里睡觉时,提了句:
“太子爱记仇,你离他远些。”
“我也想,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没那么容易。”
除非太子被废,不然,会一直被他找茬。
原著里虽被废了,可现在男主不如原著牛逼,没准太子真能成功坐上那位置。到时候,恐怕会有灭顶之灾。
谢衡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上辈子并没有淮安王叛变一事。反而,太子最后与五皇子决战,便是从淮安,汴州开始,一直打到边境江州。
他有种直觉,淮安这事,并不简单。
若能搞清楚,他也许,能让太子止步于此。
屋里熄灯了,谢衡面朝外侧,闭上眼,轻声调侃:
“也没那么难,你当能跑掉的和尚就好了。”
“和尚没有头发,我不要,要当你当。”
谢衡没说话,和尚禁欲,他当不了。
自从那日柏萱大病之后,谢衡的睡觉姿势就变了。从前他总是平躺,偶尔朝着里侧。现在,他总是朝外,身体躬着,恨不得离她八尺远,几乎是贴着外边的床沿睡一小角。
柏萱有时候能听到他不太一样的呼吸声,沉重,压抑,仿佛在克制什么。
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其实很好猜。但他没主动开口,她就当不知道好了。
出行一切从简,因为太危险,柏萱没带三位婢女。谢衡好像也只带了大虎和小虎,两人在外面赶车,他们坐在马车里,到城门口与太子汇合。
见到太子,柏萱跟谢衡一起行礼。
今天的宋君昌头戴金冠,身穿蟒袍,两排长长护卫队,这阵仗,气派得不行,引来不少百姓围观。
宋君昌喜欢成为焦点,有那么多人看着,他表现得很亲切随和,拍着谢衡的肩膀笑:
“知道你们夫妻感情深厚,密不可分。我特地请父皇准许你夫人随行,是不是很惊喜?”
他说话声音很大,故意似的,周围人听见后立马夸赞:
“太子真是宅心仁厚,体贴入微。”
“有太子在,东阳必能长盛不衰。”
“太子德才兼备,有君子风范。”
柏萱望了望周围,这些,是群演吧?即便是夸赞,也没那么多人敢当众议论才对。
谢衡站在柏萱前面,恰好挡住宋君昌的视线。他没有附和的笑,不闪不必与宋君昌对视片刻,从容不迫地道:
“确实意外,这是她第一次出远门,不过我说,有太子在,不会有事,不用害怕。相信太子殿下,一定会平安地带我们回来。”
这一次,跟着附和的人就少多了。
但人群的目光全聚集在宋君昌身上,既然是他主动提出,把人家夫人带着一起,他肯定要把人好好带回来。不然,就是他的失职。
宋君昌面色微僵,皮笑肉不笑地收回手:
“本宫自当尽力,不过世事难料,走吧。”
总算能回自己的马车,不用面对宋君昌那张僵尸脸。柏萱与谢衡一左一右,太子的马车再队伍最前面,他们基本属于吊车尾的位置,这样才好。
“他这次好像动真格了,连你都想杀啊。”柏萱可没错过宋君昌那双阴沉的眼睛。
因为有太子在,他们选了一辆并不起眼的普通马车。两个人坐里面,显得有些拥挤。她的脚尖抵着谢衡的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