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九点来,停留了一个半小时,与他同时间被钱见接待的, 是一个律师。
周泉,季家一直在用的知名律师, 与公司无涉,只负责家里人的律法相关事务,包括立遗嘱。
有一定身家的富人每年都会重立一次遗嘱,为了防止自身出了意外,遗产分割出现矛盾影响公司运营。
季畅知道他爸每年都会立遗嘱,往年他会被请去旁听,虽然不会听完全程,但会被允许听一部分,以示他作为季家继承人的身份。
但今年如果不是他意外撞见了钱见,心里起疑去查,都不会知道他爸重新立遗嘱的事情。
他新立的遗嘱内容是什么?为什么要避着自己?
遗嘱是为了防止出现意外,那一定等不及他和季窈的竞争分出胜负,财产可分权力不可分,他爸现阶段瞩意的继承人是谁?
如果他爸突然死亡了,公司会落在谁的手上?
季畅缓缓的抓紧了手中的文档页,某种无来由的恐慌让他无法再继续想下去。
“季总?季总?”
助理担忧的声音让季畅回神,他一低头,才发现那份文档被自己揉破了。
他松开文件扔在地上,抬手按了按鼻梁,问助理道:“宏辉建材那边说还有多久才能把货供应上?”
“宏辉建材是生产线出了问题,不止我们那一批货,全线产品质量都不达标,目前已经在紧急维修了,但重新投入使用到出货至少还要半个月的时间。”
季畅缓缓吐出一口气,“不等了,直接和宏辉解约,立刻重新找一家公司供货。”
“不是已经和宏辉说好再给一个月……”助理的后半句话在季畅逼视的目光下吞回去,他改口问,“那解约金?”
“什么解约金?”季畅反问,“本就是他们质量未达标,我们没有追究他们造成的工期拖延的问题已经是宽容了。”
助理垂头道:“是,那季董那边需不需要去知会一声?”
毕竟他们当初能和宏辉建材合作是走了季山的人脉,才能以最优惠的价格和这等大公司签下订单。
只是没想到宏辉建材的生产线会出问题。
“不用说了,正常商业抉择而已。”
季畅挥挥手,助理识眼色地退下去。
季畅俯身捡起地上的文件,将被他揉皱的那一页抚平,紧紧盯着访客记录上周泉与钱见的名字。
从周泉那是打听不到遗嘱的内容的,钱见是遗嘱执行人,已知他偏向季窈,若向他打探反而对自己在他爸心里的印象不利。
季畅深深的皱起眉头,他能感觉到季山宋水的心在飞速偏向季窈,血脉的联结如此强大,相处越久越凸显。
本来还可以等等宏辉的,但他现在必须尽快做出成绩,拿到季氏的继承权,否则他将失去手里的全部东西,眼睁睁看着它们被季窈拿走。
*
季窈被季山叫上,在等车坪和季畅碰面的时候还有些懵。
季山让司机把那辆加长宾利开出来,“你宋伯伯生病了,我们去探望一下他。”
季窈没对上人名,问:“宋伯伯?”
“噢,你还不认识,”季山简单介绍道,“他是宏辉建材的董事长,咱家经常和他合作。”
季窈点头,“那确实应该去看望。”
季畅没说话,在袖中攥住了拳。
司机将车开了过来,三人上车,一路到宋明养病的郊外豪宅。
雕花的铁栅门缓缓升起,宾利直接开到前坪,鲤鱼吐水的喷泉前,一个身形高挑的女子正在等他们。
女生低头抱着手机在打字,见车子进来了,知道人已经到了,抓紧他们下车的最后几十秒钟时间又发送了一条信息,这才将手机收起,对来人扬起笑魇:“季伯伯。”
季山点头,向季畅和季窈、主要是季窈介绍,“宋鱼,你宋伯伯的女儿。”
季窈向对方笑着伸手,“你好,我是季窈。”
宋鱼对季窈微笑回礼,没有握手。
季山见几个小辈互相认识了,当先一步,“走,带我们去看看你爸爸。”
宋鱼在前面带路,一行人先进入大厅,稀少的人数与空旷的空间对比显得宅子里没有多少人气。
一条旋转扶梯通向二楼,宋明就在二楼主卧养病。
扶梯口前立着一个台子,上面摆放着一尊五鼠运财雕塑。
季窈路过时不由多看了这尊雕塑几眼,这个摆件是黄铜质地,大小不一的五只老鼠围绕着一个敞开的财宝口袋。
虽然现在社会对老鼠的看法不好,将老鼠与脏乱、病菌、鼠疫等联系在一起,但在传统文化里,老鼠的寓意其实是好的,它象征着多子多福、生命力、财富等,所以家里有一座五鼠运财的摆件不足为怪。
只是季窈看着这老鼠的模样,总觉得它们贼眉鼠眼,不像是运财的,像是偷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