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时候,让真相大白才是更好的选择,他开口一针见血问季畅道:
“你十三岁时就知道自己和季窈被调换了是不是?”
季畅一瞬间抬起眼,眼神中都是谢迢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的惊慌。
突然想到什么,他转头看向季父季母,看到他们脸上惊讶意外的神情,埋藏多年的秘密一朝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揭穿,午夜梦回的噩梦仿佛成真。
季畅脸色苍白的想要向季父季母去解释,“不,不是这样的,你们别信……”
然而季山宋水在他的解释中后退了两步,拉开了和他的距离,这是明显不信任的表现。
季畅的动作僵在原地,辩解的话语声被吞回唇间。
空气中是死一般的寂静,季畅垂下头站在原地,突然发出一声笑声。
这笑声起初稀落,紧接着越来越强烈,最后到哈哈大笑。
“是啊,我十三岁时就知道了。”
季畅好笑的看着一脸不敢置信表情的季父季母,以及复杂情绪的季窈,有种撕扯化脓多年的烂伤疤的快感。
“十三岁那年回村,他们把我叫到他们家,说我是他们的亲生孩子。”
“他们说当时把我换走是逼不得已,家里的家仙死亡后变成妖鬼反噬家人,他们用尽全力才压制住。”
“但是他们发现有了我,我是他们血缘一脉相承的孩子,我出生后,黄仙儿为了恢复自身一定会吸干我。”
“他们说是因为爱我,所以把我和其它家的孩子交换,那就一直换着好了,为什么要告诉我?”
“他们说是因为爱我,哈哈哈,他们说是因为爱我,黄仙儿的反噬他们已经承担不住,他们就快死了,死前就想听我叫一声爸爸妈妈。”
“哈哈哈哈他们爱我!他们爱的是我吗!我有自己的爸爸妈妈,他们告诉我这些他们自己达成遗愿了,他们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
空荡的祠堂中只有季畅一人发疯般的狂呓,季山和宋水在听到真相后脸上一时竟都不知要摆出什么表情,人在巨大的冲击下,大脑都是空白的。
祠堂里的供桌上,两个牌位忽然震动。
木牌摇晃的声音起先很微小,然后越来越大,直到哐当一声,两个牌位从木架上掉下来,啪的摔在地面上,裂成两半。
季窈抬眼看过去,就见两团白色的灵魂从牌位里飞出来,只有非常模糊的轮廓,看不清面容,但他还是认出那是养育他多年的季措和柳惠。
季窈的嘴唇张了张,嘴形是要喊爸妈,但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季畅的那一段控诉季措柳惠给他带来的痛苦,季窈听到后又何尝不痛苦呢?
原来养大自己的父母,才是把自己和季畅掉换的元凶,原来自己以为的父爱母爱,只是他们爱不到季畅的寄托。
谢迢突然走到季窈的面前,用身体堵住他去看的视线。
他用左手揽住季窈的肩膀,低声道:“我答应过你,会一直陪着你。”
季窈抬头望向谢迢,谢迢目光坚定的回视,季窈的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
谢迢单手将季窈抱在怀中,耳朵留意着身后的动静。
虽然他看不见魂灵,但从牌位的动静中能猜出发生了什么。
人有三魂七魄,魂守气,魄守形。七魄在人死亡后就散去了,所以□□会僵硬、腐烂。
而三魂则在丧礼的仪式中被分开,守在不同的地方,一魂归地府,一魂入坟墓,一魂进祠堂。
季措柳惠在死的时候应该以他们的灵魂为饵,将黄仙儿困在了棺材中,没想到季畅回到四季村,拿走仙家楼里供奉黄仙儿的牌位,唤醒了它。
现在黄仙儿被逼到穷途末路,附身在季畅身上,季畅精神的极不稳定,除了自身积攒的情绪之外,更多是黄仙儿的催化。
它没办法拿到季畅自愿献出的寿命了,便要弄疯他供自己蚕食吞噬。
季措柳惠留在祠堂中的灵魂感受到黄仙儿在吞噬季畅的生命力,便出来了。它们要牺牲自己保护季畅。
事情的走向果然如谢迢所想。
黄仙儿在看到季措柳惠这两条自动献祭的灵魂后,贪婪的天性作祟,即使猫鬼和戏鬼仍在一边虎视眈眈,也不禁想赌一把自己瞬间吞噬掉这两个灵魂后,功力大涨,从那两鬼手下逃脱。
不然一直苟在这季畅身上到头也是个死。
黄仙儿破釜沉舟,从季畅的身上脱离,张嘴吸进季措柳惠的灵魂,招财和戏鬼同时行动,水袖射出,猫鬼纵身一跃,而它们都没季窈快——
离得最近的季窈抬手用桃花枝精准地戳中黄仙儿,“你给我死!”
水袖后至地缠住黄仙儿,一圈圈向内勒紧,黄仙儿被勒的张开嘴,两团刚被吞进去的灵魂从它的嘴中飘出来。
猫猫鬼张嘴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