崭新松软的棉被让冬夏睡了个好觉。
军绿色的纯棉三件套也是上好的毛料子,毕竟这年头给军人用的都是最好的东西。
隔壁第一天开始自己睡的向春霞却被跳蚤虫子侵扰一夜未眠。
一晚上,向春霞腿上被咬得全是包,头发上也隐痒隐痒,让她感到恐惧。
自己该不会是染上虱子了吧?!
看到其他女知青也一样,每天早晨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到处挠身体,然后拿梳篦轮流梳头发,那虱子跟不要钱一样哗哗往下掉,让人毛骨悚然。
包桂芳也死命抓着右腿,那里已经有一处伤口溃烂成疤。
唯独冬夏,神清气爽,似乎完全不受影响。
向春霞洗脸的时候忍不住低声问:“冬夏,你是不是有办法驱虫啊?”
冬夏一愣,想起应该是灵泉水的功劳,面上点点头道:“我有祖传下来的草药方子,可以防虫。”
“那可以帮我弄点草药吗,我给你钱。”向春霞实在是忍不了,否则也不好意思向她开口。
“咱们之间还客气什么,不用钱,晚点我帮你在岛上附近找找有没有药材。”冬夏爽快地笑了笑。
“那敢情好……谢啦,以后我帮你打热水,嘿嘿。”向春霞勾着她胳膊,很是欢喜。
一旁的包桂芳在听到她们聊祖传草药时就警觉地竖起耳朵,悄悄凑近想要偷听。殊不知冬夏对她早有防备,转个身就拉着向春霞默默走开了。
上午去完食堂没什么活儿,冬夏就跑到河岸边开始找草药。她没骗向春霞,自己是真知道驱虫的方子。
她打算把草药晒干做成香囊送给向春霞,再给自己准备几个,有备无患。
早在来到雁窝岛的第一天冬夏就发现,这里原生态丰富,有山有水沼泽,富饶的黑土地,不仅能种出粮食,也存在大量珍稀罕见的中草药。
但是这里的人们都不识货,没人去采摘,还以为那是路边的野草。
有的甚至在之前的开荒中就被大规模烧没了。
冬夏在河边很顺利就找到了自己需要的草药,顺便捡了几株其他的收入空间种植。然而就在她要继续忙活时,冷不丁看到一群从河边冒出缠绕在一起的粗壮水蛇,吓得惊叫一声掉头就跑。
事后,她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还是自己的小命重要。
后知后觉地想起,水蛇其实也是一味珍贵的中药材,全身都是宝。
但她不敢碰。
回去冬夏简单处理了一下草药,就将其在一个隐蔽位置晒上。
北大荒的太阳很毒辣,因为地理位置光照充足,她估摸着不到两天就能晒成干状。
中午和晚上,照例是冬夏借食堂的锅解决饭菜。那点烙饼吃不饱,她就拿出空间里的军工肉罐头、黄桃罐头打牙祭。
总吃这点粮食也不是个事儿,向春霞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堆菜种子,跟她盘算道:“我看连队里其他今年新来的知青都在划分自留地种菜,我们也种吧!小青菜长得快,十几天后就能有菜吃了。再种一些大白菜、萝卜土豆之类,留着过冬。”
冬夏点头表示同意,但存在一个难题,她不会种菜。
向春霞当即拍着胸脯表示自己能搞定。
“我以前在家里大院就帮着种过葱和香菜辣椒……之前回老家也帮姥姥下地干过活儿,种菜其实很简单的。”
冬夏问:“那你能教我不?”
“这哪儿还用教啊。”向春霞笑道,“以你的聪明劲,肯定一看就会。”
冬夏便跟她要了点菜种子,想试着看能不能种在空间良田里面。
晚上两人吃完饭一抹嘴,洗了饭盒就拿上红宝书直奔大会堂上人民思想教育课。
大会堂,也就是食堂通了电灯,里面乌央央地全是知青人头。
冬夏进去的时候还吸引了不少男知青的目光。
有知青在灶台上讲解,两人拿出本子低头作记录笔记状。
但没待多久,冬夏就被陈二曼给叫走。
“刚才场长同志说三营里有一个士兵发烧、一个中暑呕吐,你跟我一块去瞧瞧。”陈二曼吩咐道。
她自己手里拎着一个赤脚医生的药箱,冬夏则回去拿了针灸。
两人走到军营屋子里时,冬夏刚在门口站了两秒钟就想跑出去。
太臭了!一股子酸臭发酵的汗味和脚臭。
还有那些男士兵,个个光着膀子,有的甚至就穿着裤衩子在那里来回走动。
士兵们看到她们,都很激动,脸上露出淳朴热情的笑容。
陈二曼很享受这种被瞩目追捧的感觉,转头瞪了她一眼道:“你傻愣着干嘛?还不进来?”
冬夏只得捏着鼻子屏息走进去。
那两名士兵的病情并不严重,陈二曼给发烧的配了药,冬夏给中暑的人施了针,效果立竿见影。
看完病陈二曼还留下来跟他们讲话,吃士兵递过来的红薯干,冬夏则是借口上厕所飞快地跑了。
在哪里多呆一秒钟她都感觉要窒息。
“你咋跟兔子一样跑那么快呢?”陈二曼回来就骂冬夏,把她一个人丢在那边。
北大荒夜晚漆黑一片,远处还有狼嚎,她一个人走回来怪害怕的。
冬夏耸了耸肩摊手作无辜装,“那人也三急啊,没办法,我都问过你了,是你在那儿一时半会不舍得走。”
“你说什么呢!”陈二曼一双眼跟淬了毒一样瞪着她,威胁道:“你说话给我小心点。”
见同宿舍的知青纷纷看过来,陈二曼赶忙解释道:“我跟那些士兵可没关系,就是留下来询问一下他们的情况。”
说罢又转头看向冬夏道:你也应该这样做,有助于了解基层群众的病情,提升自己。”
冬夏玩味地笑了笑,道:“我也没说你跟那些士兵有关系啊。不过他们好多光着膀子,我认为有伤风化,不宜久留。”
“什么?!”
“陈二曼之前每天晚上都消失到深夜才回来,原来是跟这些光着膀子的男士兵……”
女知青们议论纷纷。
陈二曼脸色立刻涨红了。
“不、不是这样的……”
她想解释,然而却没人听。
最后还是包桂芳上前解围道:“二曼同志身为赤脚医生不能脱产,白天要下地干活,利用夜里时间给同志们看病,奉献自己,咱们不该在背后说她闲话。”
向春霞躺在床上偷偷跟冬夏咬耳朵,“我看这个陈二曼,说不准私下乱搞男女关系。”
“那应该不至于。”冬夏道。
军中纪律还是很严格的,但她这样一个女生在夜里去人家男兵宿舍给别人看病,着实影响不好。
冬夏可不想以后每天夜里都要跑到军营里,不说别的,就那些士兵上下打量的目光就让她受不了。
不行,她得想个办法。
最近正值秋季抢收,次日吃过早饭后向春霞和其他人就要去田里干活,任务很繁重。
场长肖德胜让她们都打起精神,喊道:“一会有上面农场的军人领导来视察,大家都给我拿出最好的精神面貌!”
农田里,知青们忙得热火朝天,一台割谷机反复穿梭。
冬夏上前找肖德胜商量,提出夜里给男士兵看病不方便。
肖德胜面色凝重。
他倒是第一次才想到这个层面,点头道:“确实,你说的对,这样影响不好,以后应该白天给他们看病。”
“可是有规定赤脚医生不能脱产的,我们白天也要参与劳动。”冬夏又道,“再说万一半夜里有病人紧急发烧呢?我们是不是还得过去,两个女生,太不方便了。您看要不再选拔一名男卫生员。”
“这……”肖德胜一脸发愁。
要知道现在医疗资源都是有限的,上面培训的名额已经没了,他上哪儿再去变出一个男卫生员。
冬夏见他为难,便顺势提出不如创办一个医务室。
“我注意到像咱们农场、分场,大的连队都是有医务室配备。场长,您看看咱们连队里有没有空房间?这样我平时还可以储备一些药材、医疗器械,也方便给病人治病。”
“空房间啊。”肖德胜想了想,迟疑道,“那还真有,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