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看透了方青禾的劣性,她从小就已经被柳氏教歪了,纠正她该是方成规和柳氏的责任,旁人可没有这个义务委屈自己。
方青禾十分窝火,刻意将下颌高高抬起对着阮阮,厌烦道: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总归我已经来过了,你爱怎样是你的事!”
你也好意思自称君子?”阮阮嘁一声,抬起手,径直拿盘子指着方青禾,我不管是谁教你来的,反正你现在就给我离开,不然……”
她说着挥了挥手中的盘子,警告意味满满,这东西一会儿就会碎在你身上。”
方青禾简直要被她气死了,就这也配当第一美人,这根本就是个泼妇吧!
真是越想越恨得牙痒痒,我只不过不小心在你身上撒了一盏茶,你这么咄咄逼人,还要点儿脸面吗?”
嗬!
阮阮一听,上前一步作势扬起盘子要打人,吓得方青禾忙往后退了好几步。
她恶狠狠瞪过去一眼,冷哼了声,现在是我在给你脸面,赶紧走,往后你要是再敢给人使绊子,瞧着吧!我也会一不小心”往你身上泼一盆热汤的。”
说罢,啪地一声将盘子扔在了方青禾脚尖前,头也不回的进了门里。
徒留方青禾站在原地气得直跺脚——
可恶的阮乐安,她总有一天要把阮乐安的脸撕烂,扔在地上狠狠地踩才能解气!
***
翌日用过早膳,画春已提前收拾好了前往兴城的行李。
这次一去没有大半月是回不来的,阮家一大家子站在门前送阮阮,阮夫人舍不得女儿一去那么久,喋喋不休地埋怨了阮老爷好久。
阮老爷解释起来苦口婆心,闺女总是要长大的,将来咱们家的家业迟早要交给她打理,她也懂事,这不是挺好的嘛!”
阮阮也附和,是我想要帮爹爹分忧,他这么累,我看着心疼。”
阮夫人这才消停下来,又冲画春和绿芽儿嘱咐了许多,这才送阮阮上了马车,目送着一行家丁十几人全都拐进了干阳大街,才收回目光。
阮家马车走西城门出城,外头官道宽阔,这厢过城界碑行了不到半柱香,却听后头一阵沉重的马蹄声,踏在人心上,十足气势威严。
那样的阵势大抵要军队战马才能走出来的,平头百姓遇见只有靠边儿的份儿。
阮阮推开车窗向后看去,便见后边二十几匹高头大马之上,黑甲侍卫昂然端坐,为首之人一身墨黑锦衣,腰间革带上佩匕首挎长刀,周身凌冽,精雅的眉目在煌煌日光下,仿若画中的战神。
她还是头回看见这样的霍修。
从前见惯了他品茶饮酒的闲暇模样都觉畏惧,如今瞧见他真正轻甲冷厉的样子,却反而不觉得害怕了。
这一眼良久都忘了收回,霍修看见了,策马从车窗旁过,垂眸勾了勾唇。
他在前头行的并不快,阮阮心有灵犀,忙吩咐家丁跟上,咱们随总督大人一道走,这一路就安全了。”
家丁欣然应声,赶着马车行在后头。
她趴在窗边,遥遥看着前面霍修的背影,看得久了,都忍不住想到孩子出生后要取什么名字了。
画春瞧着好笑又忧心,从一旁取过帷帽带在了她头上。
待到了兴城多得是时候让小姐看个够,这会子先歇着吧,担心教风沙迷了眼。”
阮阮教她踩到了尾巴上,忙回头觑她一眼,谁看他了,我在看风景呢。”
说完瞧画春咂嘴摇了摇头看笑话,她才发现不打自招漏了馅儿,悻悻捧起桌上的甜乳茶小口抿起来。
从邺城至兴城,平日快马只需一日便可到,但霍修有意护送她,遂行得缓慢。
这日暮色四合,先在官道旁的一间驿站落了脚。
霍修一行先进去,驿丞眼力见儿十足地在前头毕恭毕敬地招呼,亲自领着总督大人上了第三层。
又吩咐其他几个小厮带着孟安居等人安置在了二层,阮家家丁便只有最底下一层可供落脚了。
这种官道上的驿站不是光靠银子开路的,阮阮原本也只能住第二层。
但进去了不过小半刻,便听驿丞在外头敲门,呵着腰说自己有眼无珠,一路堆着笑带她上了第三层。
夜里的官道寂静,窗外枝丫间挂着一轮弦月,月色皎洁,撒进窗口中,照亮了满室。
阮阮枕在霍修臂弯中,伸出两手左左右右比划在月亮两侧,过了会儿,要他看,霍郎你瞧,这样像不像一只眼睛?”
霍修微阖着双目,闻言掀起眼皮撇了撇,又闭上了。
他弯了弯嘴角,声音懒懒地,谁的眼睛是那样?”
你啊!”
阮阮眸中盈盈含笑,像是盛满了秋日的湖水,袅袅半支起身子趴在他胸膛上,伸出手,指尖轻轻抚上他的眉眼。
你的眼睛和月亮一样,亮亮地,有时清清冷冷,教人不敢靠近,有时又像隐在云雾中,教人看不清,但却是世间最独一无二的美。”
她说着凑上去,在他左眼上亲了下。
霍修胸怀中一池春水猝不及防教她拨了下,顷刻间荡漾地不成样子,轻笑着睁开眼看她,问:这又是你从哪个话本子上学来哄人开心的话?”
不是学来的,是肺腑之言。”
阮阮冲他郑重摇了摇头,又拉起他的手掌放在心口上,你摸摸,能感受到我一颗赤诚的真心吗?”
她惯会说些甜言蜜语的情话,没有旁人便也不觉得害臊,张口就来,简直像是吃饭喝水那样平常。
霍修忍俊不禁,瞧着她那模样,手掌缓缓下移几寸顺着她嗯了声,现在能感受到了,真心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