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厨手里一把大铁勺颠得得心应手,一边颠一边说:这个我得和小姐说实话,大人寻常用的清淡,从来没主动说过想吃什么,实在也看不出来。”
唔……没有爱吃的?”
阮阮一听就觉得霍修这人真是活得很无趣。
俗语有言民以食为天”,可他居然对世间那么多美食毫无爱好,这就是不懂得享受生活的美好啊。
她当下打定主意,只要他这次破了例,那她往后一定每天都捧给他不同的好吃的,让他感受到味蕾绽放的快乐。
这厢小炒肉出锅,阮阮先拿筷子尝了一口,进了嘴里便朝大厨竖起了大拇指。
一路端着进霍修书房,他正盘膝坐在长案后头批复文牍。
阮阮尚且在门口时,肉味儿便已经随着风飘进了鼻腔中,教他闻着略微有些不适应。
霍郎,我来啦!”她将小炒肉放在长案上,先夹了一块小小的喂到他嘴边,满眼希冀望过来,你尝尝,这个不会腻。”
霍修都有十几年没吃过肉了,光看着就觉得不舒服。
他不想吃,又不想直言拂她的意,便开始同她兜圈子,说有点烫,要先晾一晾。
阮阮信以为真,忙凑过去仔细吹了吹。
眼瞧着她吹完了又要递过来,霍修没法子,伸臂一把将人揽进怀里,打岔起来,乖阮阮,吃肉有什么乐子,不如教我咬你一口……”
外头还是青、天、白、日的,阮阮耳根子一霎烧红了,丢了手中的筷子,捂着脸恨不得将自己藏起来,你、你这人好不知羞!”
霍修只是笑,他低头,唇瓣似有若无地摩挲着她小巧的耳垂,忽然说:来,叫声昼白哥哥给我听听。”
我不要……”阮阮不好意思喊出口,身娇体软窝在他怀里,额头抵在他脖颈处,摇拨浪鼓似得摆了摆脑袋。
他也不肯,想了法子又耐心哄着,乖,听话,你叫一声,我就遂你的意,吃了那块肉。”
来回哄了好一会儿,阮阮便上当了,朦胧抬起头来,狐疑问:真的?”
霍修点点头,果然见她扭捏了片刻,细细唤了声,昼白哥哥……”
他面上满意,不由弯了弯嘴角,又哄她,乖,再叫一声。”
阮阮不开口了,扭扭身子重新夹了一小块肉喂给他,红着脸提条件:你想听就得先把这吃下去才行。”
霍修想了想,权当疼她的一片心意了。
咽下去片刻又想起来,来,再叫一声给我听。”
阮阮:……
书香萦绕的静室中,隐约传来一阵阵耳、鬓、厮、磨的调笑声,候在门外的婢女们连带画春个个都是黄花大姑娘,听得久了,低着头耳根子都烧得通红。
垂花门上有小厮过来,约莫有事要回禀,但到廊檐下也不敢进去,连着求了两个婢女无一不是召了一顿臭骂。
踌躇着,寻上了旁边看起来貌似好说话的画春,这位姐姐,您看我这身份也不方便进去,能不能请您进去给通禀一声?”
画春听着面上为难,但又不好拒绝,便小声先问他什么事?
小厮一笑,欣然道:您只管进去回禀句,邺城那位阮老爷上门前来拜访,问问大人见是不见便可。”
小厮不识得阮阮与她,话说得寻常。
可教画春一听,却是一霎白了脸,二话没有转身火急火燎敲响了静室的门。
第三十五章
阮阮觉得自己像是在做贼。
偷偷摸摸在自个儿亲爹眼皮子底下和男人私会,想想怎么这么教人羞耻呢……
静室中还堆着阮家商行的账本,霍修便吩咐小厮将阮行舟先带到了前厅。
阮阮羞坏了又怕露馅,要急着赶回客栈,手忙脚乱从他怀里爬起来整理自己凌乱散开的衣襟,两下系不好还急得不行。
他看着叹气,捏着她手腕又将人拉过来,耐性儿给她穿衣裳,又说:不是一直想要我去你家提亲吗,这会子你爹真来了,你又怕什么?”
阮阮瞧他低垂的长睫,思虑了半会儿,才踌躇嗫嚅道:其实……我爹不愿意我在你跟前晃悠……”
霍修轻轻哦?”了声,顺着话问:为什么?难不成怕我吃了你?”
阮阮还真的郑重嗯了声,你不知道,我爹只是听说我们同路来兴城,都忧心坏了,生怕你是色迷心窍看上了我的美貌,他说你家门楣太高,我家高攀不起,要我尽可能躲着你,别胡乱露脸惹你注意。”
她说得实诚,但阮行舟心中所想,这话怕只是占了一半原因吧。
霍修闻言掀起眼皮含笑望了她一眼,那你呢?你自己怎么想的?”
我啊……”阮阮说到这儿有些不好意思了,小手覆上他手背轻轻挠了下,小声说:我愿意和你在一起,而且我觉得自己漂亮温柔又贤惠,会算账会管家,并没有高攀了你。”
合着她这是把自己夸奖了一通呐!
霍修听着嘴角弯弯,扣子系到她领口,顺手屈指在她小下巴上勾了下,那我去同你爹谈谈,让他答应来年把你交给我,嗯?”
真的?”
阮阮闻言,眸中果然顿时一亮。
寻常人家姻缘嫁娶不都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过了爹娘那一关,哪怕还没有上门提亲广而告之,那也算是过了明路定下来了。
见他点头,阮阮抿嘴笑了下,那我就先回客栈等你的好消息了。”
临起身走前,又记着回身嘱咐句,但你谈话归谈话,可不能仗势欺压我爹爹噢。”
二人一道出门,阮阮揣着满怀希冀回客栈,霍修便撩袍子往前厅去,会见阮老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