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模一样的神情,一模一样的句式。
霍修不爱听,回身觑她一眼,沉着脸怼了句,他可不是你爹,不准来跟我要人。”
阮阮:……”
他说着又想起什么似得,从腰间掏出封信笺亮在她眼前,信上明晃晃写得都是大逆之言,就凭这个我现在就能斩了他,而后若顺藤摸瓜,直接就能端了反贼一窝。”
这就是成王败寇,谁赢了谁说话算数。
卫霁当他是逆贼,殊不知在他这里,那些冥顽不灵的士子们才是企图螳臂当车的反贼。
霍修有时候图省事,偏就爱拿真假参半的话吓唬她,所以从现在开始你最好别在我跟前提醒我有他这么个人。”
但耐不住阮阮胆子小,总是会被他吓着,抿着嘴将信将疑地瞄他两眼,悻悻地没再出声儿。
外头风雪还在呼啸,但天色还早,霍修也不再耽搁,吩咐众人继续赶路。
阮阮不愿意,两步追上去问他:这又是去哪儿啊?不找我爹爹了?”
霍修伸手牵住她往外走,温声说:安居已经去寻你爹爹了,前日传来消息说发现了侍卫留下的痕迹,正在追查,你现在跟我回龙牙关,兴许再过几日就能见到他。”
这么说,阮阮好歹安心许多,又问:那我母亲还有弟弟妹妹呢?不管了?”
霍修都不知道为什么她宁肯相信卫霁那个愣头青,却偏偏对他这么不放心?
心底里有些闷闷地,他头也没回,答得简短,他们已经上路了。”
说着已到了马儿跟前,坐上马背,阮阮还很拒绝,又听他那一句不耐的话,眉一拧,伸手在他腰上狠掐了下,你说什么?你怎么能咒我家人?”
霍修低头瞧她,真是无奈的很。
他趁阮阮不备,凑过去在她额头上亲了下,又在她发作之前,抬手拉起大氅当头盖在了她脑袋上,捂得严严实实。
俯身凑近她耳边,小声哄了句:好好好,是我说错了,他们已经出发在路上了。”
一路伴着风雪,行过了半天已远远离开云和周边,傍晚时分到启灵山脚下,前方大雪不利于行,霍修只得命众人停下来过夜。
阮阮这大半天才终于头回掀开大氅,从里面露出张捂得通红的小脸,迷迷糊糊仰头问他,咱们到了?”
这敢情是颠颠簸簸也睡了一路啊。
晚上真正躺到床上,她倒不睡了,煞有其事地在两人中间从头到脚划出一条楚河汉界,夜猫子似得瞪着一双大眼睛紧盯着他,时刻警醒不要他越界靠近。
霍修但凡有一点动静,都能教她一惊一乍地大动干戈,双手双脚都用上,强烈地抵制他。
来来回/回逗着她玩儿了半会儿,他没动静了,过了会儿,悄悄把眼睛睁开一线,昏暗中看她果然放松了警惕。
他伸手在她腰上一揽,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人搂进了怀里,抱得结结实实。
乖阮阮,这可是你犯到了我的地界。”
阮阮在昏暗中感受到他温热的唇四处寻寻索索,手也不安分,他总是知道怎么调动她,三两下就能让她软绵绵地动情起来。
她觉得自己好不争气啊,连这点儿诱惑都经受不住,明明应该讨厌他,却还是喜欢他更多一些。
溃败总都是一瞬间,阮阮忽然鼻子一酸,猛地抬臂环住他,扑进他怀里哼哼唧唧地哭起来。
霍修却总算松了一口气,伸臂将她搂紧了些。
他的手掌轻轻拍在她背上,听见她的声音嗡嗡从胸怀中传出来,你做什么嘛,明知道我现在心乱如麻还这样对我!”
阮阮抽抽搭搭地,说起来又气自己又气他,我爹爹都被你害的不见了,我却起了心思想和你干坏事,你是害我做狼心狗肺的不孝女,坏男人!”
霍修这回倒嗯了声,好,是我坏,我知道错了好不好?”
他说着捧着她的脸抬起来,大手擦去她脸上的眼泪,温声细语道:往后不管什么事都别和我闹别扭,有什么心里话都能跟我说,你喜欢什么,害怕什么,不需要对我藏着掖着,知道吗?”
阮阮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半会儿,点头乖乖嗯了声,又往他怀里偎了偎,说:那今天不能干坏事,要等爹爹回来给我们主持婚事,洞房时才行。”
霍修这两天总算从她那儿听到句可心的话了,心底里叹口气,含笑应了声。
翌日雪过天晴,清晨起来山头上已照过来些金色的光芒,周遭层层叠叠地一片都是绿树雪顶,近处几户农居烟囱山袅袅冒出烟雾,有种静谧的美感。
阮阮蹲在院子边看农户家一群鸡在雪地里捉虫子时,忽然听见天空中一声雄赳赳气昂昂的鹰鸣。
她抬头看过去,视线跟着那鹰飞了一段儿,最后却又落到了霍修身上。
那鹰挥舞了翅膀停在霍修跟前的篱笆上,等他取下了爪子上绑的字条,才又尖啸一声,振翅飞走了。
阮阮低低哇一声,惊羡坏了,她要是有那么大一只鹰,带出去一定很有脸面!
那头霍修打开字条看一眼,抬起头便瞧见她那没见识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抬手招呼她,来,过来看看。”
什么呀?”
阮阮将手里的小树枝扔了,站起身拍拍手,走过去接过那字条一看,眸中顿时一喜,顾不得这青/天/白/日大庭广众之下,一下子跳起来蹦到他身上,捧着他的脸吧唧亲了好大一口。
那是孟安居送来的字条,他已找到阮行舟,人受了些轻伤,休养这些时候已无碍,一行人正在启程前往龙牙关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