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该怎么告诉别人,京中的陛下以?身做局,抱着玉石俱焚的打算策划了这么一场大戏。
若是正常布局,不该是现在这样:禁卫军在京中与那些大家族之人对?峙,风高守军与瑶山关对?峙,此两处主打就是消耗,待将?刘氏极其党羽势力消耗殆尽,禁卫军和风高守军也恐将?不复存在。
而秦征手下将?士及太子则是按兵不动……以?逸待劳。
身为臣子,以?身报国是应当应份的事,那么朝中的陛下呢?
“吩咐下去?,再?加把劲儿,务必在天黑之前,再?行军二十里。”
他能猜透皇帝的心思,若只是斗赢了,朝廷还不能将?这些人彻底清除。
可若是让这些人背负了弑君之名,秦征与太子在后发?制人,必能将?这些人连根拔起。
届时?,太子便能将?这些人这些年掠夺的财富用之于民,朝堂少说也能因此能清朗数十年。
关于这点,姚瑜与皇帝的想法是不同的,只要是人就会有私心,若那些老家族都?倒了,也会有新的家族起来,人心是贪的,若是无人制衡,无序发?展扩张是必然的事。
就是这群人倒下了,总会有新的势力起来,做着同样的事。
要想世事澄明,必须要长长久久的与之斗争下去?。
……
姚瑜有忠心,但不多。
之所以?不想皇帝死,是因为他算个好皇帝,他活着,百姓能过的好。
姚瑜纵然当官多年,但仍不习惯将?自己放在当官的角度来看问题。他仍觉得自己还是小小山村的小小农户,他的根永远在村里在田里,而不在朝堂。
所以?今次,他会拼尽全力,以?身入局。
只为像村长、许叔、江恒……和自己这样的无数的普通百姓。
……
两天后,曾顺仍没有抵京。
但这期间刘文武不断收到曾顺报告行军进?度的书信,知?晓他就算没来也快了,当夜便提前动手了。
京军是最能影响局势的一股力量,所以?不管是皇帝还是刘文武,都?知?会过京军。
而两方都?动的结果就是都?按兵不动,但都?严防死守,若对?方一动手,便立刻后发?制人。
因而,主战场就放在了离军营二十里的京城。
刘氏一党早有反心,所以?他们早早就豢养了私军。
而禁卫军虽然在皇帝手里,但毕竟是在京中,早有大族渗透其中。
那夜皇帝没睡,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的书房,也难得没有看奏折,只是闭目在那里等着。
“陛下,这可如何是好?”倒是内侍王寿泉在外面急的跺脚,时?不时?的进?来跟皇帝汇报,“都?打到宫门口了。”
“无妨,等着看吧。”到了这种时?候,皇帝心中反而无比的平静。
“哎呦……”陛下这心可真大。
然而皇帝这么久的布局也不是白?布的,直到天空渐白?,叛军都?没有打进?来。
见外面的动静小了,王寿泉松了口气,“陛下,抵挡住了……”
可言罢,他又发?起愁来了,今日是挡住了,那么明日后日呢?
禁卫军就这么一点,早晚会拼完的,也不知?秦将?军知?道了会不会从?东南赶回来勤王救驾。
可那会儿还来得及吗?
而外面的叛军虽然停止进?攻了,但并没有退兵,他们强攻不成?,便开?始攻心。
“我?劝众位还是不要抵抗了,瑶山关三万将?士已经在城外,很快便进?京了,你们剩下几千人能干什么?不如识时?务一些,缴械投降。”
“陛下,这可怎么办?”王寿泉又急了。
而冷静了一晚上的皇帝终于睁开?了眼睛,“没想到还是来了,拖了这么久,姚爱卿也算是尽力了……”
而且瑶山关守军只剩三万了,那场战斗一定?很惨烈吧?
“陛下……”王寿泉听他这么说,心里有点怕。
皇帝轻笑?一下,“叛军马上就要打进?来了,若是怕死,就自行逃命去?吧。”
王寿泉颤抖着腿跪下,能看得出他很是心动,他在宫中也算经营许久了,他若想跑也能跑。可匍匐在地上许久,他还是站起来,“陛下茶凉了,奴婢给?陛下添点茶水。”
皇帝又是轻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不知?在笑?谁。
等天彻底大亮,皇帝没有一直在殿中坐着,他穿戴齐整,走到了宫门之前。
隔着宫门,他看着不久前亲封的丞相,眸中一片冰凉。
而刘文武也看到他了。
也许是胜券在握了,刘文武看起来很从?容不迫,还施施朝皇帝行了君臣大礼。
皇帝冷笑?,“刘爱卿还认我?这个陛下?”
“陛下是君,文武是臣,刘某乃至刘家无人不敢不认。”
“既如此,刘卿今日为何陈兵宫墙之外。”
刘文武拱手,表面看起来忠厚老实,“臣也是被?逼无奈,陛下被?奸臣环饲,甚至还听信谗言,残害忠良。
臣不敢有半点不臣之心,只是今日君侧必须要清,不然满朝忠心耿耿的大臣无法安枕。”
刘文武的心思皇帝不难摸清。
秦征虽然现在不在京城,但只要他在那里,刘家便会忌惮于他。
若是刘家篡位,秦征毋庸置疑是要杀回来的。
可若是打着清君侧的名义扶持四?皇子,那明面上还是名正言顺的,他秦征就算再?不满,可师出无名,他也只能憋着,除非他想做乱臣贼子。
皇帝心中通透,忍不住嗤笑?一声,“依刘爱卿看,朕身边何人是爱卿口中的奸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