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遇到林猎户?”严冲的话让周哨长心头一跳,仿佛被说中了心事,他慌乱地反驳道:“这荒郊野岭的,哪来的林猎户,你别自己吓唬自己……”
严冲没有理会周哨长的辩解,他蹲下身子,仔细观察着地面上的痕迹。杂乱的脚印半掩在落叶之中,依稀可以辨认出是两种不同的鞋印,其中一种较浅,应该是周哨长留下的,而另一种则更深更宽,显然是来自另一个人。
“这不是野兽的脚印,更像是常年在山里行走的人留下的。”严冲站起身,指向前方密林深处,“而且,你看这些树枝上的划痕,像是被人刻意折断的,目的是为了留下记号。”
周哨长闻言,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知道严冲说得没错,在这人迹罕至的密林深处,除了他们之外,的确还有其他人活动。而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当地人才知道的林猎户。
两人沿着脚印的方向小心翼翼地前行,没多久,便来到一片相对开阔的林间空地。空地中央,搭建着一间简陋的木屋,屋顶用茅草和树枝搭建而成,四周用粗壮的原木支撑着,显得有些摇摇欲坠,却也是这荒山野岭中难得一处遮风避雨的地方。
“有人吗?”严冲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示意周哨长提高警惕,两人放轻脚步,慢慢靠近木屋。
木屋的门虚掩着,严冲轻轻一推,便发出“吱呀”一声,在寂静的林间显得格外刺耳。屋内光线昏暗,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扑鼻而来,严冲用手捂住口鼻,借着微弱的光线,环顾四周。
木屋不大,陈设也极为简单,只有一张用木板搭成的床,一张桌子和几张木凳,角落里还堆放着一些柴火和杂物。靠近墙壁的地方,一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角落里,听到动静后,身体微微颤抖着,却始终不敢抬头看他们一眼。
“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严冲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一些,他慢慢走到那人面前,借着从门外透进来的光线,看清了对方的样貌。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身材瘦削,面黄肌瘦,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粗布衣服,头发蓬乱,胡子拉碴,一双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我们是路过的旅人,迷路了,想向您打听一下路。”严冲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递到那人面前。
然而,那人并没有伸手去接,只是将身体缩得更紧,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声音细如蚊蝇,让人难以听清。
“你是说,你是这附近的林猎户?”严冲耐心地问道,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不能操之过急,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那人听到“林猎户”三个字,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像是害怕什么,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是惊恐地看着他们,身体瑟瑟发抖。
一旁的周哨长见状,有些不耐烦了,他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林猎户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道:“问你话呢,哑巴了!快说,你们在这附近有没有看到……”
周哨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严冲一个眼神制止住了。“周哨长,不可鲁莽!”严冲厉声喝止,一把抓住周哨长的手腕,将他拉开。周哨长的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刀尖几乎抵到了林猎户的喉咙,吓得他脸色惨白,冷汗直冒,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却怎么也喊不出声来。
“你……你们……”林猎户惊恐万分,想要挣扎,却不敢有大动作,生怕激怒了眼前这两个杀神。
“周哨长,你吓到他了。”严冲语气严厉地低声斥责,随即转头看向林猎户,脸上挤出一丝和善的笑容,“老人家,你别怕,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跟你打听点事情。”
说着,严冲从行囊中取出干粮和水袋,递到林猎户面前,“我们赶路匆忙,没带什么好东西,这些干粮和水,你先吃点吧。”
林猎户畏缩地看了眼严冲,又看了看他手中的干粮,犹豫着不敢伸手去接。他在这深山老林里生活了大半辈子,从未见过像严冲和周哨长这样的人,他们身上的杀气和煞气,让他本能地感到恐惧。
严冲见状,将干粮和水放在林猎户身旁的木桌上,然后拉着一脸不悦的周哨长走到一旁,压低声音说道:“你这样鲁莽行事,万一惊动了敌军,我们都得玩完!”
周哨长有些不服气地嘟囔道:“我只是想让他快点说实话,早点问完,我们也好早点回去交差。”
“你……”严冲还想说些什么,却见林猎户已经颤抖着手拿起干粮,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看样子是真的饿坏了,严冲暗想。
他走到林猎户身边,放缓了语气,柔声说道:“老人家,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向您打听一些关于附近敌军的情况,您放心,只要您如实相告,我们保证不会伤害您,还会给您丰厚的报酬。”
林猎户吃了几口干粮,喝了几口水,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他抬起头,用警惕的目光打量着严冲,沙哑着嗓音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打听敌军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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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严冲顿了顿,刻意隐瞒了真实身份,“我们是商队的人,途径此地,听说附近有敌军出没,担心货物被抢,所以想向您打听一下情况。”
林猎户显然不相信严冲的说辞,他冷哼一声,将手中的干粮丢在桌上,“你们骗不了我,你们身上的杀气,比那些当兵的还要重,你们……你们一定是朝廷派来的探子!”
“老人家,我们……”
“你们不用再说了!”林猎户猛地站起身,指着门外,厉声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走吧,赶紧走吧!”
“老人家……”
“你们再不走,我就喊人了!”
“等等,”严冲意识到不能再逼迫他,否则只会适得其反,他深吸一口气,放缓语气说道,“老人家,我们真的只是想向您打听一些消息,并无恶意。您也知道,这深山老林的,我们人生地不熟,万一真的遇到了敌军,恐怕……”
严冲故意没有把话说完,但其中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林猎户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片刻之后,他长叹一口气,缓缓开口说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严冲心头一喜,他知道,林猎户这是要松口了……
“老人家,我想知道敌军营地周围的情况,比如有多少暗哨,有什么防守薄弱的地方……”严冲小心地措辞,尽量避免引起林猎户的戒心。
林猎户警惕地扫了严冲和周哨长一眼,缓缓说道:“敌军的营地就在西边五里外的山谷里,周围有很多暗哨,明哨倒是不多。他们白天巡逻松懈,晚上却格外警惕,尤其是在靠近山谷入口的地方,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很难靠近。”
“那有没有什么其他的路可以绕过这些暗哨?”严冲追问道。
林猎户沉吟片刻,压低声音说道:“有一条密道,可以通往营地内部,但那条密道很危险……”
“密道?”周哨长嗤笑一声,“这老头子不会是骗我们吧?这深山老林的,哪来的什么密道?”
林猎户脸色一沉,“老朽在这山里生活了几十年,岂会胡说八道!那条密道是我祖辈发现的,一直是山里人逃生的秘密通道,只是后来被敌军发现,也成了他们运送物资的通道。”
周哨长依然一脸不信,“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诓我们,想把我们引进敌军的陷阱?”
“周哨长!”严冲厉声喝道,“不得无礼!”他转头对林猎户歉意地笑了笑,“老人家,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是性子急了些。您说的密道,在什么地方?”
林猎户被周哨长的态度激怒,作势要走,“既然你们不相信我,那就算了,我什么也不说了!”
“老人家,请留步!”严冲急忙拦住他,“我们相信您,请您告诉我们密道的入口在哪,我们感激不尽!”
林猎户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罢了,告诉你们也无妨。那密道就在……”他凑到严冲耳边,低声细语地描述了密道的具体位置和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
严冲牢牢记住了林猎户的话,再三道谢后,便带着周哨长按照林猎户的指示,向密道入口的方向走去。
周哨长一路上都闷闷不乐,不时地抱怨几句,“这老头子的话能信吗?万一是假的,我们岂不是白跑一趟?”
“就算有万一,我们也得去看看。”严冲沉声说道,“现在我们已经深入敌境,没有退路了,只能放手一搏。”
周哨长撇了撇嘴,“我看你是被那老头子骗了,这么容易就相信他的话……”
严冲没有理会周哨长的抱怨,加快了脚步。他知道,时间紧迫,他们必须尽快找到密道,潜入敌军营地,才能完成任务。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他们来到一处隐蔽的山坳,周围杂草丛生,乱石嶙峋,如果不是林猎户的指点,他们根本不可能发现这里竟然隐藏着一条密道。
“就是这里了。”严冲仔细辨认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确定与林猎户描述的一致。
“这里?哪有什么密道?”周哨长四下张望,一脸疑惑。
严冲没有回答,而是走到一块巨大的岩石前,用力推了推,岩石纹丝不动。他又试着在岩石周围寻找机关,但依然一无所获。
“我就说嘛,这老头子肯定是在骗我们!”周哨长幸灾乐祸地说道。
严冲没有放弃,他仔细观察着岩石的表面,希望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岩石底部的一块不起眼的凸起上……他伸手按了下去。
一阵低沉的隆隆声从地下传来,紧接着,岩石缓缓向一旁移动,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这……”周哨长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严冲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低声道:“跟紧我。”便率先走进了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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