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思虑如何解决今天的事情。
是与白禾站在一起,还是……
在他看不到的身后,白禾与桃小玖正背靠背坐着。
桃小玖喘着粗气,畅快的笑着。
没什么缘由,就是想笑。
忽的,桃小玖用小指勾了勾白禾的小指,气喘吁吁道:
“以后有事要和我说,我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
非得把你砍了挖那个啥来着……晶石?石头。”
白禾无奈笑了笑:“你都知道了。”其实也不是舍不得,只是怕自己挂了,桃小玖回不到青要山……这世道本来就是诡秘难测,彼此钳制。
桃小玖看着跌落在地的卷轴,忽然道:“白禾,我带你逃婚吧。”
白禾:“安鹤差点被我捅死,还能和谁成婚,还有什么婚可逃?”
桃小玖:“可是我就想带你逃啊,我想带你逃回青要山。”
桃小玖转过身,郑重的朝白禾伸出手,他邀请道:
“我带你回我家吧,我师父和山上的小精怪们一定都会喜欢你的,山上可热闹了。”
桃小玖要走,可是他有点舍不得了,舍不得留白禾一个人孤孤单单在山下。
……
桃小玖朝白禾伸出手,想要白禾同他一起回青要山。
看着桃小玖伸过来的手,白禾有一瞬怔然,良久,他云淡风轻的笑了笑:
“可是这里有我想要等的人,虽然总是说着不想等,可万一能等回来呢。”
桃小玖沉默了下来,他不再做声,百无聊赖的看天,看树,看墙头积雪。
桃小玖可以任由自己放空,可白禾不行。
近年来,特别是拂晓楼陨落之后,一直都是白禾把持着风华之地的规则、律法。
可今天,他在高台之上手屠安鹤,面无波澜的一刀又一刀,已经是天大的禁忌。
白禾可以杀人,他一路手上沾了不知道多少人的血,手段不晓得要比今天残忍多少。
但不妥的是白禾将刀挥向安鹤,没有任何缘由,且在众目睽睽之下,半分都不遮掩。
此时,众人都不敢做声,也轮不到他们做声。
再怎样白禾才是风司的司主,与整个风华之地利益相连。
白禾是现在,安鹤是过往。
从现实意义上来讲,无论大家对安鹤再怎样的友善、夸赞,他们都不会因为安鹤,而问罪白禾。
可问题关键在于,安鹤同时也代表着华司的颜面。
已经有古老的妖族开始震怒,先任王的儿子怎么能被如此对待,大家在等待着连城发话。
连城沉着一张脸,气场压抑而摄人。
连城根系与土地相连,大家站在土地之上,已经感受到每个毛孔都寒凉。
白禾做事十足的完美,这几任司主之中,连城晓得白禾绝对是最抗事、最不怕事、也是最周全的那个。
不到万不得已,连城不会想自己换个“搭档”,可白禾竟然动安鹤。
这无异于将连城架在火上烤。
风华楼下,每个人呼吸都是小心翼翼,都怕惊扰这紧绷的氛围。
他们也不用做什么,只要等待结果,随波逐流就好。
白禾肩膀刚刚被连城卸了,此时,他伸手触摸自己的肩膀,寻觅位置。
“嘎吱”一声,肩膀干脆利落的归于原位,听着都无比疼痛。
可白禾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手帕,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手上的血污。
动作斯文,形容优雅,像是一个无害的学者。
但无端大家不由瘆得慌。
白禾看向连城,两相对视,目光互不相让,都不想落到下乘。
白禾虽然有时挺狠的,下手也果断,可他这人也确确实实带着一身的颓丧。
对什么都没有太多的喜爱,更没有太多的激情,这还是他的目光中第一次具备欲望与向往。
很快,白禾目光变得柔和,他再次伪装成翩翩公子,一副受害者苦大仇深的模样。
他看向众人,看向连城,情真意挚:
“今天所为,实在情非得已,我才是那个受害者。
今天我如果不反击安鹤,明天安鹤就会对我拔刀。”
连城挑了挑眉梢,示意白禾的下文。
白禾继续道:“就在今早,我收到情报,安鹤联合不明势力,准备深入风华之地,控制整个术士世界。
我今天所作所为,只是为了维护风华之地。”
连城面无表情,他晓得白禾一切都是胡诌的。
不仅连城晓得,所有人都晓得。
但白禾诌些什么没有关系,关键是白禾愿意给出一个理由。
这也是递给连城一个台阶。
……
连城对面是白禾,身后是华司的大妖们。
许多妖曾追随过白鹤,念着旧恩,他们不想善罢甘休。
于是纷纷叫嚷道:“连城大人,一定要为安鹤做主。”
“司主,您是安鹤的叔叔,不能让大家寒心。”
连城是草木,草木不弑杀,便总有人忘了连城到底是什么德行。
也忘了现在华司的安宁是当年多少腥风血雨换来的,他们想给连城施加压力。
连城置若罔闻,他揉了揉额角,冷声唤道:“谦吾。”
瞬间,有青年立刀站在连城身侧,青年鸳鸯眼,脊背微微佝偻,浑身颓丧,嘴角挂着病娇的笑。
谦吾眼睛一一的扫过与自己共事的妖,懒洋洋的声音透着彻骨的冷:
“嘘,安静。”
顿时,鸦雀无声。
连城静默良久,终于不咸不淡道:
“既然安鹤有了异心,那么今天这场仪式就不用继续了。大家没事就散了吧,天气怪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