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布齐酋长轻咳一声:“做草药师,重要的是做漂亮事,不是说漂亮话,言多必失。”说完,她还轻轻把食指放在了双唇之上。
灵犀耸着肩膀,略微有些尴尬,她也觉得自己“马屁”拍得有些过头,于是赶紧转移话题找补道:
“我过来是想和您打听一件事,今天在早市上,莫名走来一个奇怪的男人,他一直到处转悠,却不和别的村民打招呼,看着不像是来换东西的。当下我就觉得不太对,于是问了问塔莎,她说那个人是两年前从别的村落搬来克布齐村的。”
克布齐酋长面不改色问道:“然后呢你想知道什么!”
灵犀紧接着又把萨乌的事情也交代了一遍,包括萨乌看见那个奇怪男人时受惊吓的模样,连带着自己心里的疑问和猜测,也一并告诉了克布齐酋长。
“他和萨乌都是村里出了名独来独往的人,这么久了,我也没见过他们有什么交集,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这事儿听起来确实有些蹊跷。”克布齐酋长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当初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他会突然搬到克布齐村来住!”
克布齐酋长放下手里的树枝,站起身讲道:
“他叫希尔,两年前因为偷盗被赶出原住村落,他被赶出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入冬了,我看他可怜,就让他跪地起誓,不能再做偷鸡摸狗的事情。”
“即便是这样,他毕竟是有前科的人,村民间难免会有些闲言碎语,我就让他在村落最远端自己盖一座房子,用时间证明他改过自新的态度,然后再慢慢让村民们接受他。”
灵犀心想,怪不得从来没有在村子里见过他,也不曾有人提起过他。
希尔大概也知道大家忌惮自己,所以一个人静悄悄躲在边缘地带生活。不和人交往,就不会有是非,远离是非虽然免不了孤独寂寞,但却能保个平安生活。
克布齐酋长又轻叹一声:“算了,这事留着以后再说,先把下午的祝福仪式做了吧。”
灵犀赶紧收拾好心情,把心思全部收拢回来,聚焦在克布齐酋长搭建的小篝火上。
克布齐酋长又往篝火里扔了些细枝枯叶,点燃枯叶,篝火堆上开始冒出缕缕青烟,随着火点向周围不断扩散,火堆里冒出的青烟越来越浓,最后终于窜出小半米高的红色火苗。
克布齐酋长往火苗里添了些柴火,柴火烧透变成炭状的火块,她拿起铁锹,蒯起一铲子火块,开始绕着篝火转圈,三圈结束,她把火块重新倒进篝火,又从腰间取出两片羽毛。
羽毛足足有一个手掌那么长,棕色和奶白色相间形成渐变色的斑纹,在阳光下显得油光滑亮。
“这两根羽毛是布谷鸟的尾羽,已经提前浸泡过鼠尾草油,再用净化过的烟雾熏一熏就成了,你要来试一试吗”克布齐酋长嘴上是在询问,胳膊却直接抬起要把羽毛递给灵犀。
灵犀一手捏起一根羽毛,对准篝火上的烟雾缭绕开始来回扇动。
炎炎夏日加上篝火的烟熏,没用多久,灵犀就已经汗流浃背,额头上的汗珠滴落到眼睛里本就刺痛,再加上不断上扬的青烟,她的泪腺变成了地上的泉眼,源源不断往外涌着泪水,眼泪模糊了视线,她又不敢抬手去擦,只能不断眨着眼睛默默坚持。
整个过程度秒如年,灵犀仿佛丢掉了对时间的感知,心里不断念叨着:还要多久还要多久克布齐酋长,你怎么还不说话你再不说话,我就要瞎了!
不知过了多久,灵犀耳边终于传来克布齐酋长的声音:“可以了,把羽毛给我,你去旁边洗把脸吧!”
泪流满面的灵犀向后退了两步,把手上的羽毛还给克布齐酋长,嘴上还挂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她火速冲到水缸旁边,打了满满一木盆凉水,一捧又一捧地往脸上泼,一盆水见了底,她才终于觉得视力重新恢复了清朗。
就在灵犀冲洗眼睛的间隙,克布齐酋长从门口的篓子里拿了几瓣儿大蒜,连带着手里的羽毛一起放进她的桦树皮袋子里。
“准备好了就出发吧,”克布齐酋长站在院子门口,扭头说着。
“来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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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犀跟着克布齐酋长一路走到新生儿家,隔着几十米,就看见新生儿家门口正聚着三四个人,应该是在闲谈分享心中的喜悦。
村民们也看见了克布齐酋长,闲聊暂停,他们都退着步子把路让出来。
一个上了些年纪的妇女在手上的袋子里翻找着什么,最后拿出两个小玻璃罐子,里面装着晶莹剔透的水果罐头: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你们收下吧。”
克布齐酋长扭头把罐头递给灵犀,又回过头和那位妇女说道:“福祉到了你家,比水果罐头还要甜蜜。”
妇女的脸上乐开了花儿,呼哧呼哧激动道:“虽然过程遭了点罪,好在母女平安,谢谢克布齐酋长来给她们做祝福。”
克布齐酋长顺势推开门,屋里湿乎乎的热气迎面扑来,灵犀像是撞到了看不见的结界,没控制住往后微微退了两步。
“进来吧。”克布齐酋长朝着灵犀喊话。
灵犀重振旗鼓,屏息跨过门口,然后轻轻掩上身后的木门。
转过身来,灵犀看见女婴在接生婆的臂弯里睡得正香,小嘴时不时做出吮吸的动作,小手小脚在襁褓里用力扭动,样子可爱极了。
克布齐酋长从接生婆手里小心翼翼接过女婴,在她的小脑门上轻轻一吻。
“她笑了,她笑了。”接生婆在旁边小声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