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封余的头发会轻轻擦过他的的脸颊，和最开始一样，从谢封余的外表来看，他似乎没有任何的变化，可是他能感觉到，谢封余的身体时刻都是紧绷的。
沈确不知道谢封余在失踪这段时间究竟遇到了什么，又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能容忍谢封余的冒犯，也能迁就他对自己所做的事情。
因为——
谢封余对他很重要。
在这世界上最重要。
他不愿意在这种时候推开谢封余，可在他询问谢封余离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时，谢封余每次却都绕开话题，就像是故意在逃避一样。
“谢封余。”沈确叫了谢封余的名字，谢封余眼睫微微一动，眼看就要睁开眼，沈确却抬起手，捂住了谢封余的眼睛。
谢封余身体微微一僵，又放松下来，带着几分吊儿郎当，“小沈先生，你想玩什么？”
这样的语调，是沈确熟悉的谢封余。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沈确说道。
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心被柔软的眼睫微微扫过，带来些痒。
“我不会骗你。”沈确说道。
谢封余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原本空空荡荡的胸腔当中，传来了生命力，他感受到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的感觉。
沈确说完，把手挪开，再次看向电视，也忽视了谢封余抬眸看过来的视线。
谢封余慢慢坐直身子，看着沈确许久，眸子里闪烁着光芒，半晌才开口，“你现在对我的身份，知道多少了？”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谢封余第一次主动提起关于身份的话题，沈确拿着遥控的手顿了顿，“89号实验体。”
谢封余闻言，笑了起来，“是啊。”
谢封余身体微微前倾，能够更好的看见沈确的神情，“我是诞生在实验室的89号实验体，只活了……三个月的实验体。”
沈确点头，深吸一口气，看向谢封余，两人四目相对，“所以我们都是一样的。”
谢封余听到这话，却没有回应，只是神情变得更加奇怪。
“我们都是人类和污染物结合产生的东西。”沈确说道，“或许这就是我们会相遇的原因，我们是同类。”
“不是……”
谢封余声音有些嘶哑，避开了沈确的视线，“我们不是同类。”
沈确皱眉，“我们……”
“我们不可能是同类。”谢封余站起身，自顾自走开了。
沈确看着谢封余的背影，微微皱眉，但也没有多说什么，闭了闭眼。
欲念——
暴戾——
谢封余关上洗手间的门，捂住眼睛，靠着冰冷的墙壁用力喘了一口气。
脑子里的思绪就像是一团乱麻，身体里的属于那些污染物的气息开始翻涌，自从回到这个世界，他体内的污染物就开始伺机想要反过来侵占这具身体。
理智已经被挤压到快没有空间。
他不敢放松下来，一旦放松警惕，他体内的污染物就会毫不犹豫把他的灵魂分割，被完全吞噬，到时候这具身体里存在的不再是谢封余，而是无数的污染物。
他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如果——
“……愚蠢的东西，你是在想，如果有一天你的灵魂会被我们吞噬，你就拉着我们一起死？”
“……你想都别想，就算你死了，我们也会用最后的力量吃了那个叫沈确的家伙。”
谢封余又呼出一口气，猛地抬头，看到了镜子当中的自己，腥红的眼睛，非人的气息，他看上去的确就是一个怪物。
这样的他……和沈确怎么可能是同类。
他们截然不同。
谢封余花了点时间压下翻涌的情绪，这才拉开洗手间的门，朝着客厅走去，电视还开着，但沙发上的青年已经靠在一旁睡着了。
谢封余一愣，随即放轻了脚步，走到了沙发旁，在沈确面前半蹲下来，就这样安静的盯着沈确，像是某种大型犬，露出了难得的温顺模样。
沈确呼吸平稳，随着呼吸胸口也会微微起伏，手腕上还有之前他绑上去的黑色锁链，黑白分明，格外的夺人眼球。
明明都已经是这样的情况了，可沈确对他只有生气，却没有防备，居然还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睡着。
谢封余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沈确，但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沈确的时候，却停住了。
只这一刻，他不想打扰沈确，就好像一切都还没有改变，他们的生活还是一如既往。
“叮。”
沈确放在桌面的手机发出一声信息提示音，谢封余顿了顿，微微扭头，然后伸手拿起了沈确的手机，毫不费劲解锁。
【青鸟：谢哥，我一会儿过来给你送东西。】
谢封余看了一眼信息，眯了眯眼。
“叮。”
又是一条信息，不过这次是一条好友申请。
【漫漫：沈哥，我是刘漫，你现在在哪儿，知道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最近赵乾定那边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动作，你一定要小心！】
谢封余脸色冷了下来，结果察觉到什么，一抬眸，才发现沈确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看着他。
谢封余顿住。
沈确眼中并没有睡意，眸子清润漂亮，就这么看着谢封余，“你在做什么？”
谢封余回过神来，脸上也没有心虚的意思，晃了晃手机，“有人给你发消息。”
沈确看他，“哦。”
谢封余靠近沈确，语调微沉，“为什么这么多人都在看着你。”
沈确坐起身，“什么？”
谢封余随手把手机丢到一旁，伸手捧住了沈确的脸，让他看向自己，客厅内窗帘被拉紧，只有电视的荧光落在两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