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田一三三没开口，反而是她脚下的阴影开始率先动作。
从她站立的地方凭空荡漾起黑色涟漪，然后黑潮沿着木质地板开始蔓延，直到停留在五条悟与她之间的距离上数秒，才缓缓退潮，直至消失。
而原本黑海停留的位置，“高桥”出现在那里。
“抱歉，我尽力了。”
金田一三三脸上也落上了半明半暗的阴影，她低声说，“但也只能还原成这样了。”
源自术师本身咒力的自爆太过突然，她根本来不及制止。最后也只能尽可能多的收集起满地狼藉，带回了阿伊努神殿进行拼凑。勉勉强强，堪堪拼凑起来。
五条悟隔着脸上的布条，垂眼去看地上的“高桥”。
眼前的“高桥”只能说呈现了大致的完整，但身体各处均有缺失，可以想象这场自爆的剧烈程度。
只一眼，黑海再度覆盖，重新回收下“高桥”。
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再次只剩下微微摇晃的月影。
“就这么过来，你不怕我直接把你就地正法吗？”五条悟语气不明地说，“你应该知道了吧，总监部特意为你和杰成立了一只处刑队，我可是其中之一来着。”
“知道。”金田一三三干脆道，“如果怕的话，就不会来了。”
她上前一步，对上五条悟被遮挡的六眼，说：“不过我不想背上不属于我的黑锅，人不是我杀的。”
说完。
她向五条悟伸出手。
第22章 0卷前传22
月影暗淡的教舍内, 五条悟看向她。
金田一三三示意他触碰自己。
几秒钟后。
五条悟抬手，触碰上去。
“别抵抗。”
金田一三三轻声说了一句。
下一秒，五条悟看到了以“金田一三三”为视角的飞驒山情况, 听到了不存在于那盘‘真实记忆’上的对话。
“你知道吗？现在这具身体，属于受过五条悟关照的辅助监督‘高桥’君, 是个坚定站在对方阵营，知恩图报之人。”
……
……
“下次再见，我的十一。”
“砰——”
爆炸声将过去的回放画面碎裂。
五条悟拉回思绪, 视线重新凝聚眼前。
面前的金田一三三不知何时已经卸下伪装, 黑发红眼, 神色清明, 迎着他的视线并未有任何的躲闪，一如从前。
“八十八桥那次也一样, 对方占据了一个术师的身体，但并非他自己本身的置换术式。”金田一三三解释说, “我想用自己的方法找到他的术式破绽, 但没想到他会自爆脱身。”
“那个时候, 我无法确认高桥本身的意识是否还存在。”
说着, 她直接让黑海又吐出一具尸体，“这是在八十八桥下出现的傀儡，在脑花脱离后，这具身体也同时脑死亡了。”
金田一三三没有直接用“高桥在飞驒山之前就已经脑死亡”的说法来为自己开脱，她相当坦诚, 开诚布公地描述对方有可能还存活的可能性。
即便这种可能性极小，但也并非为零。
五条悟收回手, 扫过新出现的“傀儡”，歪头说：“我知道了。”
“……”
就这样吗？
金田一三三有些意外。
她以为五条悟这样的立场, 会在“高桥”的死亡上想得更多。
譬如，追究事情因她而起。
又譬如，她需要为对方的死亡负一定的责任。
“你的表情看起来似乎在说‘不怪我吗，真的假的’。”五条悟看出了她的疑惑，抬手拉下脸上的白布，露出苍蓝色的六眼。
在隐隐的月色下，一向漫不经心的男人显出了玩世不恭下的认真和理智。
金田一三三被说中，也不回避，干脆敞开了问说：“所以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我已经是个成熟大人了，那种没有道理的迁怒，在这里不成立哦。”五条悟回答。
金田一三三有瞬间的怔愣，又极快地垂眸。
好过头了。
金田一三三想。
她现在无比确定，这人无论是在以前还是在将来，都会有很多很多的软肋的。但凡是能让他在意的人，都会成为他的软肋。
她完全能够想象，在面对那个不太好的未来的时候，这人会如何为了顾忌他的学生的安危，挡在前头。
尤其是面对脑花那种不择手段的阴谋家，为了达成自己的千年大计，毫无顾忌，无所不用其极。
所以对方的计划才会那么顺利，几乎是心想事成。
因为作为对手而言，五条悟实在太好算计了。
金田一三三又想起了弹幕的“预言”，眸色一翳，又很快掩饰。
“那样就太好了。”金田一三三再次抬眼时，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既然这里的问题解决了，那我们来谈谈以后吧。”
五条悟挑眉，等待她的后话。
“总监部上层有内鬼，五条同学你应该有所察觉吧？”金田一三三说，“对方能够在总监部插手很多事，甚至是标记对象，夺取看中的身份借以行事。”
“我的那位‘母亲’现在正躲在没人能找到的地方，以操控术式来寻找傀儡生事。八十八桥我抓住了他一次，那是第一次，但对方从傀儡身体里逃走了。飞驒山则是第二次，依旧没能抓到他，甚至还得不偿失，被他摆了一道。”
“而且还不仅是我，他对夏油同学同样不怀好意，心有觊觎。”
“这样下去，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牵扯其中。所以我希望和五条同学联手，排除掉总监部里的叛徒，又或者……”金田一三三说，“帮忙废掉总监部的通缉令和行刑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