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腔里满腔翻滚的情绪在触及到对方那双深不见底的红瞳的瞬间，像是即将爆发的火山被温柔地冰冻, 尚且还未宣泄, 就已经被彻底镇压。
溃不成军。
“你说你不想赌我的死亡。”五条悟盯着她说, “那现在我也是同样的回答。”
“我那个时候也说过, 现在选择权在我手上。”金田一三三说，“如果最后的人选不是我, 进入结界内的所有人就只能自相残杀。五条同学或许不在乎其他人的生死，但你总会在乎高专的学生们, 还有夏油同学。”
“五条同学是个很好的老师, 你的学生们很喜欢你, 他们进入死灭洄游是想要找到解封你的方法和结束死灭结界的途径。”
“现在这两个目的不谋而合。”金田一三三语气平静地说, “无论从什么角度考量，五条同学你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那你呢？”五条悟的语气在她冷静赴死的分析中变得越发的冷，“你想好了所有人的退路，你有想过你的吗？”
“你不是说你最珍惜最喜欢的是自己的命吗，金田一三三？”
被叫全名了。
金田一三三表情有些无奈。
平时收起气势, 嬉皮笑脸看人的时候还算平易近人。一旦被惹怒，那张脸配上自身顶级的咒术天赋, 再加上一双毫无遮掩的六眼……
超级难搞。
金田一三三有些跑题地想，无论是18岁的五条悟还是28岁的五条悟, 都一样令她棘手。
“我最珍惜最喜欢的是自己的命这句话，永远都不会改变。”她开口说，“只是当它和永远的自由相比，就必须要被重新估量了。”
“永远的自由……”夏油杰下意识去看她的额头，他感觉自己找到了关键所在，“之前换脑的行为果然对你存在影响对不对？”
“是他利用了手段逼迫你到这种地步吗三三？”
夏油杰觉得一切都有了解释。
为什么三三会主动开启死灭洄游，为什么她要一心赴死。
“三三，你现在是不是很难受……”夏油杰紫色的眸子垂了下来，他不再待在原地，起身走来到她的另一边单膝跪下，伸手去捧她的脸，“一定是太难受所以你才会说出这种话对不对……”
夏油杰呢喃着说：“再坚持一下，我会帮你杀掉那个缝合线的。”
金田一三三感觉到夏油杰贴在她下颌上的手指凉到沁人。
她哑然了好几秒，才抬手住对方的手腕，用了用力示意：“……夏油同学，我并没有任何难受的地方。不过你的话也没错，这里的阴影如影随形，我无时无刻不在担心有一天自己变得不再是自己。”
“对我来说生命很重要，但是不被任何人操控的自由比之生命还要令我在意。”
“这是我最后的机会。”她说，“值得我用命去一搏的机会。”
“这样的理由可以说服你吗，五条同学？”
她说完去看从她说出自己的真正诉求后，就陷入沉默的五条悟。
于情于理。
她都不应该被拒绝。
“……你赢了。”半晌，五条悟看着她开口，“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答应。”
“我不同意。”闻言，另一边的夏油杰看向五条悟，面无表情地说，“你知道你在承诺什么吗悟，你疯了。”
“杰，我没疯，我很清醒。”五条悟平静地说，“非常清醒。”
“我管你清不清醒！”一股暴怒在夏油杰心上炸开，他猛地撑起身，越过金田一三三所在，揪住了挚友的衣领，却又在下一秒怔住。
他感受到了狱门疆的重压，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无可奈何只能徒然松开手。
“疯子。”
他对五条悟说。
“都是疯子。”
他对金田一三三说。
“就连我也是个疯子。”
他对即将成为‘帮凶’的自己说。
*
“……现在宣布一条规则追加，即刻起死灭洄游结界容许玩家进行自由进出。”
“本条规则由玩家大道寺千追加。”
第一结界内，正在进行下一步计划的虎杖悠仁和伏黑惠，钉崎野蔷薇三人顿住。
虎杖悠仁疑惑：“……大道寺千？这个名字好像是第一结界里靠前的玩家，她为什么会追加这种规则？”
“谁知道，说不定是这里面呆够了，想要出去透个气购物放松之类的。”钉崎野蔷薇示意说，“喂，虎杖，你姐的积分涨幅也太变态了，才这么一段时间，已经把第二名甩了很长一截，高局榜一位了。”
虎杖悠仁：“……拜托能不能不要在这个时候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最好早点面对现实。”钉崎野蔷薇难得没有对他发飙，撇嘴说，“从你姐的积分来看，估计她已经解决了不少的术师。如果只是诅咒师也就算了，但是你也看了，禅院那个老头子和之前的第一位律师都被烧得灰都不剩。”
“你要做好准备。”她说，“万一遇上，说不定我们也逃不过去。”
“钉崎……”虎杖悠仁低下了声音，“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地方很不对劲。”
“那肯定不对劲啊，正常人谁会突然把人拉来大逃杀，你在说什么废话呢。”钉崎野蔷薇翻了个白眼，她表现得和往常一样，但实际上从进入死灭结界以来，她就精神紧绷。
她并不想和虎杖的姐姐对上。
就算不提小时候的交际，对方的实力也远不是他们能对抗的。
天知道她多希望所谓的封印只是那两个人之间的情趣Play，她宁愿自己被耍着玩，也不想看到真正的末日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