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轻之再一次回头看两人时,她们进了府邸。
到处都是破败的痕迹,斜挂在角落的蜘蛛网垂落而下,横梁断木在风雨的洗礼下更加疏松,随时有掉落的可能。
牧启惊奇的咂嘴:“白城倒奇怪,有的地方崭洁一新让人以为是刚装饰好的,有的地方却又衰败的如此明显。”
府邸内积了厚厚一层灰,不少东西早已风化。房间内桌子上还摆放着饭食,筷子落在碗的一侧,断裂的一节不知去了哪里。碗内盛放的东西化成了黑色物质。
在主位前,还放有酒杯,里面的酒水挥发,只剩下底部一圈白色的痕迹。
“出事的时候还在吃饭。”时舒尘拎起酒杯,从杯口往里看,白色的粉末状贴敷在杯底,她捏出摊于掌心。
“阿……你看。”时舒尘“意”字还未吐出,就拐了个弯,她下意识的扫过其余两人,见他们没反应才接着往下说:“这是酒杯里烘干的酒渍。”
水霜简好笑的靠近了些,头搭在她的肩膀上,气音喷洒出的热量打在颈部:“怎么不唤我阿意?怕被其他人听见?”
时舒尘嗯了下,她轻声回应的唤道:“阿意。”
“我在。”满意的看见这人红润不少的脖颈战栗起不平整的小疙瘩,水霜简往后退半步拉开了距离,她轻沾粉末闻了闻,微弱的酒香伴随臭味一同钻入鼻腔。
“咳咳。”混合起来的气味直冲脑门,水霜简抑制不住的咳嗽了两声,她深呼一口气,扶住时舒尘伸来的手道:“我没事,这酒没问题,是自然风干的,里面的臭味应该是食物掉进酒杯腐坏后形成的。”
一闭上眼就是那股令人作呕的气息,水霜简从后灵戒钟后掏出酒壶灌了两口,辛辣的味道瞬间把刚才不好的记忆压了下去。
“去别的房间看看。”水霜简对这间房有了阴影,急着往外退。
夜轻之盯着桌面上的餐食,似有怀念,她轻叹一声,抚上了其中一双筷子,可在她触碰到的一瞬间,木质筷子碎成了粉末。
长时间的风化下,让很多东西一触即碎。
夜轻之扼住涌上来的痛意,指腹在眼眶处抹过,天真灿烂的笑容重新挂回脸上,刚才发生的就一切如同错觉般不存在。
唯独粉碎的木屑,还在记录着一切。
“两百年前,这府邸主人的身份应该不低。”牧启感慨道:“真是可惜了这好地方。”
夜轻之走在众人身后,闻言冷哼一声:“我还以为你可惜的是府中人,却不想可怜这等无生命的外物。”
牧启呵笑一声,刚毅的面容上写满了推拒。
水霜简垂眸看着府邸的破败:“突发性事件,那桌饭菜看起来还未动。”
时舒尘附和:“嗯,但我在想,究竟是何种方法可以让一整座城池的人同时消失。”
白城人民是在一夜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在此之前没有出现任何征兆。
“跟我想的一样,就算是我满灵力的状态下,也不可能做到,除非是将整个城池夷为平地。”水霜简无奈的摊手。
在下界,她想不到有谁可以做到如此。天道的压制下,她和时舒尘都会受到影响。
若是下界当真出现此等修为非凡的人,上界也会收到消息。然而在上界,她从未听闻过。
“那是什么地方。”水霜简指着一间窄小的房子问,房檐上的瓦片断裂开来,在顶部形成一个大洞。
“柴房啊。”夜轻之下意识的接过话,说完她迎上水霜简探究的目光,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说错话了,解释道:“大户人家,而且这间房这么小这么偏,里面还有树木,不是柴房还能是什么。”
水霜简移开视线:“也是。”
夜轻之松了口气。
柴房的门斜挂在框上,扬起的灰尘在阳光的照耀下雾蒙蒙的,细微的颗粒漂浮在空气中,腐败的气味更甚之前。
有呜咽声顺着门的缝隙传出,像是极力克制又压制不下的闷哭,在水霜简的耳边炸开,是幼童的哭泣。她瞳孔猛的缩紧,哭泣声渐渐大了起来。
水霜简惊异的偏头,对上时舒尘的目光,后者抿着唇对她郑重的点了点。
她也听见了哭泣声。
第八十七章
夜轻之烦躁的神色一闪而过,她微眯起眼大步拽开柴房的门,年久失修的门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拉力,直接与门框分离。
她顺手将门扔在一旁的空地,震起阵阵尘土。她跨进门槛,锐利的目光扫过柴房的构造。
枯败的木头堆积在一起,内里的木芯参差不齐,霉味充斥在房间的各个地方。
哭泣声小了下去。
水霜简半虚眸光,柴房里没有人的气息,里面出现的哭泣声必不是人所发出的。
她被时舒尘拉着进入柴房,四面八方的墙壁或多或少破裂,墙皮大块脱落,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那声音不见了。”牧启惊讶道。他快步来到夜轻之身侧,女子脸上勾着疑惑的神采。
“你可有看见什么?”牧启问。
夜轻之斜眼看他:“我不过比你先进来数秒,能看见什么?”她语气隐隐透着不耐。
自从进入白城,她的脾气不知怎的大了些。她不冲水霜简和时舒尘,满身的戾气都发泄在牧启身上。
牧启莫名其妙的盯着她,张了下嘴,终究是没与她多做争辩。
水霜简摩挲着指节,之前的哭泣太过于压抑,像是憋了许久无处发泄,一下子喷涌而出的情绪。可在门打开的瞬间,声音又消失的一干二净。
“许久以前发生的。”水霜简背过身去,她像是融入了那种情绪中,心口闷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