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知厄冷得打了个颤,从浴室出来,走进衣帽间,曾经分给边游的那一半彻底空荡下来。
米悦收拾得很干净,就连一条丝巾都没有落下。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床头,那是边游曾经送给她,却被她嫌弃觉得土的玻璃玫瑰,这是这间房里,剩下的唯一跟边游有关的东西。
玻璃罩内的玫瑰静静地舒展绽放着,在灯光的直射下,表面披上了一层流光。
其实……也没有那么土是吧。
祁知厄坐在靠近床头的位置,指尖在玻璃罩上轻抚,好似还能回想起当时边游送自己这个玫瑰花时的神情,满目欣喜,将她觉得好的东西悉数捧到自己面前,就是为了讨自己欢心。
但她……好像从来没给过她太多好的反馈。
祁知厄垂眸,长睫在眼底打下浓厚的阴影。
躺下来的祁知厄将另一边的枕头拉过来抱在怀里,低头埋下去的时候微微有些恍惚,这上边好像还残留些许边游的味道。
抱着枕头的手不由紧了紧,祁知厄发现自己病了。
如果没病,她现在又在做什么?
晚间好像起风了,呼呼的风声吹得窗帘飘扬起来,外边不时传来“砰砰”的声响,祁知厄揉了揉眉心,起床来到窗边,看了眼底下被风吹得簌簌摇曳的树木,有些微的出神。
好像要下雨了。
关上窗户,良好的隔音让外边呼啸的风声变成情人的低喃,再次回到床上,祁知厄却发现自己还是全无睡意。
手下意识的伸向一旁却摸了个空时,她才陡然惊觉自己竟然已经完全习惯了边游睡在自己的身侧,此时身边少了那个体温,一切的不适应都浮出水面。
后半夜闪电的光芒一闪而过,闷闷的轰雷声逐渐传来,最后好似在头顶炸响般劈下来,有一瞬间,祁知厄觉得这个雷是来劈自己的。
她坐在床上,蓦然回想到了边游每次在雷雨天时的反应,心尖一跳,没等她来得及多想,她就已经换好了衣服站在大门口,手已经放在了门把手上。
她回过神来也只是怔愣了一瞬,最后还是选择了拿上钥匙出门。
她一路开车来到了医院,此时豆大的雨已经拼了命似的往下砸,伴随着电闪雷鸣,突兀中有了种即将末日的景象。
走进住院大楼,一楼大厅还是有许多人在奔波着,她径直上楼来到边游所在的楼层,现在已经是深夜了,这里就显得安静了许多,只有楼层护士站那里还亮着灯。
透过那扇玻璃窗,她大致看清了病房内的情况。
请来的护工睡在一旁的陪护床上,而病床上的人蜷缩成一团,甚至连头都没有露出来。
祁知厄胸口闷得几乎要透不过气来,她尽量放轻了自己的手脚开门进去,可在她将病房门重新合上的那一刻,床上的人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异样,迅速掀开被子看了过来。
在黑暗中两人的视线对上,边游的脸色骤然沉了下去。
既然她已经发现了,祁知厄也就没有再遮掩,径直走到床边查看边游的神色,借着窗外时不时划过的闪电,她看到了边游那已经被冷汗濡湿了的额发。
“你来做什么。”边游冷声道。
她一开口,原本睡在一旁的护工立马惊醒,等看清病房内多了一个人的时候,连忙从床上下来,身体一移,挡在边游面前警惕的看着祁知厄。
祁知厄沉默,最后说:“打雷。”
见到她憋了许久,最后憋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边游一脸你没事吧的问号表情脸。
“所以你就来了?”
祁知厄看向护工,护工最后又看向边游,询问她的意思。
边游沉默半晌,让护工先出去了。
祁知厄打开灯,果不其然就看到了边游那苍白了许多的脸色,她垂在身侧的手有些僵硬,最后还是说:“我帮你擦一下汗?”
边游冷笑的看着她,“这个时候了,还过来假好心什么?我身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你需要的吗?”
祁知厄抿唇,此时一声惊雷炸响,边游身体霎时一抖,脸色白得厉害。
祁知厄也顾不得此时的两人有多尴尬,她上前抱住边游,感受到她那隐隐发颤的身体后,忍不住咬唇,眼睛有些酸涩。
“滚!”
边游突然爆发,用力挣扎着,想要将祁知厄推开。
充满怨恨厌恶的声音,瞬间如尖刀刺进祁知厄的心脏。
她觉得自己真的是被边游惯坏了,她习惯了边游对她明媚灿烂的模样,习惯了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模样,现在但凡她表露出了一点儿排斥厌恶,直接就击溃了她心底最隐秘的那条防线。
心口撕裂的疼痛让她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有多无耻过分,才会让自己后悔到难以忍受。
纵使之前有多少人说自己会后悔,那种后悔的情绪都没有这一刻来得直观。
“边游……”祁知厄喃喃叫着她的名字,在她抵触的情绪下,却又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边游用力将祁知厄推开,她的眼圈通红,咬牙切齿道:“祁知厄,你是不是还把我当成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你现在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该还的我已经还完了吧?”
“祁知厄,别让我看不起你。”
以往费尽心思要黏黏糊糊叫一个专属于她的昵称,现如今冷冰冰的叫着她的全名,从来没有哪一刻,祁知厄觉得自己的名字这样难听过,简直比幼时被人叫“七只鹅”还要刺耳难听。
“对不起。”被推开的祁知厄微微低头,嗓音低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