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要是不回头呢?”顾辞问。
傅言更是坚定?地回答:“那我就?去找你,直到?等到?你为止。”
顾辞抓到?了他话?语里的漏洞,又问:“可你不是说,会留在原地等我吗?”
傅言看着顾辞的眼睛,认真地承诺道:“只要你回头的地方,就?是原地。而我会一直在那里等你,一直等下去。”
他的目光虔诚,神情既认真又严肃,就?像是在许下某种庄严而神圣的承诺一般,无论谁瞧见了他现在这副模样,恐怕也不会怀疑他言语中的真假性。
顾辞怔了怔,接着嘴角翘起,眼眸里亦是染上了一抹笑意,“好吧……”
好吧?
傅言愣愣地重复了一次,目露困惑地看向?顾辞。少年却偏过头去,极为小声地说了句:“还真是个傻子……”
明明像是骂人的话?,傅言听着却感觉心里甜得好像泡了蜜,眼里不由自主地便泛起了一丝浓浓的笑意。他控制不住地翘着嘴角,一边将床铺好,一边理?直气壮道:“可我只在你面?前傻啊!”
说着,傅言还得意洋洋地挑起了眉,一副自豪得不得了的模样,好像被顾辞称作“傻子”是一件十分值得令人高兴的事情一般。
顾辞轻笑出?了声,他偏过头,转而看向?了窗外的风景。
傅言偷偷瞄了他一眼,趁顾辞不注意,打算静悄悄地将自己的床褥挪得离顾辞的床榻近一些。只是才刚刚挪动了一点,便瞧见眼前那双绣工精细的靴子,傅言缓缓抬头,正看见了那副精致的容颜。
顾辞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似笑非笑地瞥向?他。
“咳……”傅言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小声地解释道,“我就?是看这边风景好一些。”
顾辞微托着腮,好奇地点头,在傅言以?为自己已经?过关了的时候,却听见他十分认真的语气:“那我觉得这边风景更好,你觉得呢?”
顾辞指了指比傅言最先那个位置还要远的地方,傅言只得老老实实地把被褥挪到?了他指的那个方位。
顾辞懒懒地收回目光,悠哉地在床边坐下。
只是过了没多久,便听到?外面?一阵喧哗,而这种喧嚣还与往日的吵闹不同,听上去更带了一丝肃穆的意味,顾辞奇怪地看向?外边,还不等他询问发生了何事,便看见有人匆匆跑了进来。
那人跪在了地上,哀声道:“陛下驾崩了。”
第47章 世界二(完结)
玄阴教?附近都挂上了白色的灯笼, 周围凡是与红色有关的颜色都被替换了下来,纷纷换成了素净的颜色。
他们这?边离京城山长路远,再加上身份敏感,并不需要进京奔丧, 只?要遵守礼制不越界便可。顾长青派人去询问了娘娘那边的情况, 在得知纪善他们无事后, 便放下心来,也就不再多管其他。
这?些事情也并不用?他上心, 至始至终玄阴教都与京城那?边的漩涡中心无关, 以后也不会有任何的瓜葛。
先帝驾崩后, 在未除服前,城内均禁止各种婚丧嫁娶活动。
纪善在忙着先帝的丧事, 先皇去世第二天, 大臣们就以“国不可一日无君”的理由,恳请太子殿下继位,早日继承大统, 纪善推辞了数番后, 终是在官员们的恳求下举办了登基大典。
皇族的人守制自然与?其他官员不同, 但也要按照礼制规矩来办事,只?不过寻常官员需要守孝一年到三年, 而新帝只?需要守制百日。百日过后,即便他不提,朝廷大臣也会在朝堂上奏提议新帝选秀,充盈后宫, 也好能早日开枝散叶。
而在这?段期间?里, 顾长青却很忙。他不是在忙教?内的事务,而是忙着陪儿子顾辞。
这?些天里, 他几乎陪顾辞去做尽了许多以前从来不会允许去做的危险事情。比如下河捕鱼,他们总是会弄得自己浑身湿透,下人们在旁边战战兢兢的看着,但教?主却头一次没有生气,而是宠溺地揉着少主的头发,然后两人便生火将新抓来的鱼烤来吃了;又比如玄阴教?那?颗年代久远的大树,以往叮嘱旁人要照顾好公子的他,第一次揽住儿子的腰,然后施展轻功将顾辞带上了最高处的枝丫间?,在那?里顾辞终于看见了纪善先前提到过的,那?不可多得的美景。他兴奋地四?处张望,尔后又对着父亲微笑……
他似乎要将顾辞童年时的缺憾统统都弥补过来,这?些天里,带着孩子去了很多很多的地方。
最后,顾长青将顾辞带去了那?间?私塾。
许是休沐的缘故,私塾里没有人,屋内空荡荡的一片。他牵着顾辞的手?走?进了这?里,而其余人则是守在外边,以免中途出现什么岔子,自从上次恭亲王的事情发生之后,护卫以及暗卫们就再也没有离开主子半步。
顾辞在边上的位置坐下,看见他桌位上的纸墨笔砚后,不由得抬头看向?了父亲。
他觉得他的父亲这?些天也有些奇怪,虽然带着他去做了很多以前从来没有体验过的事情,顾辞是很开心,但他却也觉得顾长青心里似乎埋着心事,也常常会看着他,目光留念不舍,似乎孩子就要离开自己身边那?样,而等到顾辞察觉到目光朝他看来时,父亲却又会望着他微笑,仿佛刚才的不舍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顾长青却将宣纸摊开,执笔在砚台上轻沾,直到墨砚将笔尖染黑浸透,才执起它,在纸上留下字迹。
“小辞,你还记得当初学的第一个?字吗?”
顾辞点头:“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