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课时间大约过去了二十分钟后,一位女生?步伐匆忙地跑进来,气喘吁吁的,脸色也苍白得不像样。
她站在课室门口对着老?师歉意地鞠躬,并说明迟到?的原因,在得到?老?师允可后,她就找了个地方坐下。
女生?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憔悴,眼圈处也泛着淡淡的青色,黑眼圈亦重得明显,显然已经很多?天没有休息好了。顾辞朝她看来的时候,发现她印堂间笼罩着一团死气,那是将?死之人才会拥有的气息。
他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傅言其实也看出来那个人的异样,那样强烈的死气,不用?仔细观察,就已经能看出来那个人活不久了。只是他一向不爱管闲事,或者说在傅言心目中,除了顾辞的事,其他的事都属于闲事。
在傅言眼里,这世界上只有两种人:顾辞,和?别?人。
于是傅言也就没有过多?理会,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顾辞原本还?在盯着那人看,在听到?老?师开始讲起课来时,他才收回了视线,继续认真地听着课,但眉头依旧紧锁着,心里的疑惑迟迟未能放下。
这个女生?他曾经见过,就是那天在树林里遇见的那对情侣里的那个女孩。当时她还?很正常,反倒是她的男友被一群婴灵缠上,可几天后再看见她,她却成了现在这副憔悴的模样。
这样强烈的死气……她究竟遇到?了什么?
*
白宁觉得自己有些冷,明明身处在盛夏时期,她周身好像被什么阴冷的东西?覆盖住一样。而这些天,她也一直出现幻觉,不是听见有个小孩在叫她妈妈,就是会莫名其妙地在镜子里看到?一张惨白的孩童脸。
一开始白宁遇到?怪异事情的时候,还?会跟舍友们讲。但奇怪的是她们什么都没有听见,好像遇到?这些事情的只有她一个人。尤其在白宁看见镜里那张恐怖的脸大叫出声的时候,舍友听到?她的声音连忙跑过来看,担忧地询问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最后却发现不过是虚惊一场,镜子里根本什么东西?都没有。
她们安慰白宁,说有可能是临近考试了,她压力太大,所以产生?了幻觉。
可白宁却不认为这是幻觉,那种感觉太过真实,正在没日没夜地纠缠着她,简直要把?她给逼疯了。
——“妈妈。”
又来了,这个声音又响起了。
白宁崩溃地捂住耳朵,试图不去听那渗人的呼唤声。
但慢慢地,她居然看见有一只灰白色的小手,搭放在了她手背上,森冷阴暗的气息逼近,白宁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忍不住叫出声来。
她猛地站起身,全课室的人包括讲台上的老?师几乎都以一种极其诧异的眼神看着她。
唯有角落的两个人目光依旧平静,似乎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其中一个人看上去还?有些眼熟。
白宁想起来了,她在树林的时候见过他,那位漂亮得就像是从漫画里走下来的美少年。
她深吸了口气,脸色发白地对着老?师说:“抱歉老?师,我有些不舒服,需要请假。”
女生?现在的状态完全不会让人怀疑她是在故意装病,因为她脸色看上去实在是太过难看了。
顾辞视线缓缓落在她身上。
女生?旁边依偎着一只小鬼,它?的手正牵着她,源源不断地传递着阴冷的鬼气给她,试图通过给予她精神冲击,从而侵蚀掉她的灵魂。
顾辞目光微凝,他轻敲了敲桌面?,那小鬼顿时哀叫一声,却在消散的瞬间融入进了女生?体内。
而白宁在向老?师请假的那一刻,原本汇聚在她身上的阴暗的气息就好像消散了一样,这就更加让她坚定?了要回去的想法。
她下意识捂住了腹部,微微有些失神,原本这些天的孕吐反应已经不再那么强烈,但现在似乎又有些不适起来。
老?师批了她的假,让她回去休息。
而在女生?走后,原本应该专注听着老?师讲课的顾辞,却怎么也集中不了精神。
无论?他怎么专注地盯着讲台上的人看,最终上边的内容都会幻化成印堂散发着死气的那个女孩。他微微闭上眼睛,再度睁眸时,却还?是老?样子。
他没有办法做到?袖手旁观,无视他人的生?死。
顾辞的手被傅言握住,他侧首,便看见傅言温和?看向他的目光。
“你想去做的话,便去做吧。”傅言鼓励道。
他虽然不在乎别?人的生?死,但是却在乎顾辞的感受,他会陪着顾辞去做他一切想要做的事情。
顾辞便也举起了手。
他抬起头,看向老?师,歉意地说道:“老?师,我也要请假。”
*
女生?脸色苍白地回到?宿舍。
室友似乎都去上课了,她们的课程安排不太一样,上课时间几乎撞不到?一起,所以现在宿舍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伸手打开灯,忽然一股不适感浮了上来,女生?捂住嘴,匆匆往厕所跑去,蹲在马桶边拼命地呕吐起来。
吐着吐着,她的眼眶便红了,回想起男友冷漠无情的话语,他坚持着要让她打掉孩子。那天在去医院的路上,白宁挣脱开他的手就跑了,无论?男友在身后怎么叫她,白宁始终没有回头。
“妈妈——”有人在轻轻地呼唤着。
又是这个声音。
明明刚才已经安静了下来,现在却又回响起这样的呼唤,就像是有一个小孩出现在她身边,在白宁耳畔低语。
——“嘻嘻嘻,妈妈,你来陪我玩,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