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轩寝殿内,甄嬛还在哭泣,芳若见她这样,担心她以后眼睛受不了,只好分散她的注意力:“刚才奴婢去看了浣碧,她敷了药,已经醒了,只是闻听娘娘伤心,说什么都要爬起来看一眼。”
当日在翊坤宫华妃下令杖责浣碧二十大板,周宁海给了暗示,那是下了死手打的,腰部以下一片血肉模糊,已经伤了筋骨,她昏迷后是敬妃差人将浣碧送了回来,太医当时看后,只说得好好医治,不然恐会落残。
甄嬛这才止住哭泣:“姑姑,你告诉她,要是她不听话好好将养,本宫再不要她了。”
芳若此时只当甄嬛与浣碧主仆情深,自然不明白她话里的深意,见甄嬛不再哭,忙答应下来,正想哄着她好好睡一觉,小允子进来通报,苏培盛前来传旨:
“莞嫔娘娘,芳若乃是御前之人,不宜在外宫久留,御前的差事也离不了她,皇上让她即日回御前当差,您的宫女崔槿汐,服役已过,明日就会回来。”
这道没头没尾的圣旨来让甄嬛觉得古怪,倒是芳若在皇上身边呆久了,能嗅出一点蛛丝,但是当着苏培盛的面不敢妄语,只好领旨。
倒是苏培盛看着憔悴的甄嬛,好心提醒了一句:“莞嫔娘娘,皇上多日未曾好睡过了。”
谁料甄嬛装作听不懂他的暗示,既没有多问也没有托苏培盛带回一言半语,只是拉着芳若不舍道谢告别。
苏培盛内心叹了一口气,皇上最后的试探落空了,这位莞嫔实在过于刚硬,他这段时间当差可得万分小心了。
长街上,夏日新荷,吟吟笑脸,皇上悲愤的心似是得到了一丝抚慰,他冲笑得灿烂的淳儿道:
“你莞姐姐是喜欢荷花,她一人困在房间里容易愁苦,你多去陪陪她,若能让她像你一样开怀而笑,朕有赏。”
淳儿将头轻轻一歪,嘴角还挂着笑意:“你们都当臣妾是小孩,可臣妾额娘说了,开不开心日子都得过,所以臣妾选择笑着过,皇上,臣妾给您一朵花,您也笑一笑,好不好?”
皇上接过淳儿递来的荷花,苦笑道:“连淳儿都会体贴人了,这花朕收下了,你先回去,等过段时间朕再找你聊天。”
淳儿娇俏的点点头,怀里粉嫩的荷花都不如她娇艳:“那皇上可记得了,臣妾先走了。”说完一步一回头的离开。
手中虽然有花,却不是皇上最想要的那朵,只是略胜于无罢了,他心中愁苦,只想安静的走走。
然而今日的长街格外热闹,才走几步,遇到了曹贵人带着温宜出行。
尽管乳母已经撑了伞,可夏日的热气还是让温宜的脸庞红扑扑的,皇上正想问责,可温宜眼尖一眼就看到了皇上手里的荷花,软糯开口:
“房..阿玛换!”边说边递出手中小小的琉璃瓶子,里面是一只花纹鲜亮的蝴蝶。
曹贵人见女儿鲁莽,忙低头请罪:“皇上恕罪,公主今日闹着要去捉蝴蝶,臣妾才带着她到御花园,现在正要带她回去午休呢。”
不满两岁的孩子,正是惹人爱的时候,稚嫩的声音,闪烁的眼睛,胖乎乎的小手,懂事的举动让皇上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他蹲下身将温宜抱在怀中,又将手里的荷花递给她,对着曹贵人说了句:“你将公主养得很好。”然后才低下头哄温宜:
“真乖,皇阿玛不要你的,都给你,好不好?”温宜听懂了,冲着皇上甜甜一笑,还在他的面颊上轻轻亲了一下表示感谢,皇上瞬间露出了几天来的第一个笑容:“走,皇阿玛抱你回去午睡。”
跟在身后的曹贵人,眼里闪过一抹笑意,莞嫔的孩子是没了,可温宜也是皇上的女儿,娇娇软软,会说会笑,正适宜安抚皇上此时的丧子之痛。
看来自己厚着脸皮求安陵容还是有用的,她一句多唱童谣的提醒,让自己得利不少,今日之举也是她听说皇上连续七日都在甄嬛处受了冷脸后的冒险行为,没想到竟成了,以后就算后宫再有孩子,温宜在皇上跟前也是最独特的存在。
想到此曹贵人笑得更是恭顺了,她侧在皇上身边,跟着皇上一起低声软语逗弄温宜,一路都是笑语,倒是极为温馨。
后来皇上更是在启祥宫陪着女儿用完晚膳后才返回了养心殿接着处理政务。
天黑时,忍冬从外面回来了。
“娘娘,章弥刚才去养心殿请辞,皇上准了他告老还乡。”
端妃娘家堂弟已经为大虎办好入旗手续,只等六月初一就要到军营报到,安陵容庆幸道:
“还好,他要是晚走点,大虎进了军营,想在宫外堵他就难了,你让大虎盯着他,务必从他嘴里撬出东西来。”
第一百零六章 自杀
是夜无星无月,曹贵人跪在年妃塌前不断请罪。
“本宫今日晕倒,你却将皇上拘在启祥宫,打量着本宫不知道,你心里打什么主意,不就是以为本宫不中用了,想自立门户吗?”年世兰想到今日她中暑昏迷后,醒来却得知皇上去了启祥宫,她心里顿觉绝望,万没想到皇上会对她如此绝情,同时又觉得曹贵人趁机背叛了她,是以连夜将人叫来敲打。
曹贵人看着面色苍白憔悴的年妃凶狠的模样,突然对她心生可怜,她这样一副色厉内荏的样子,更像是一种无能的心慌,想急于证明自己还未曾失势,还沉浸在虚幻的宠爱中,想用掌控自己来证明一切都未曾发生。
曹贵人之所以任由她打骂,是因为一个母亲不允许女儿身边有半点危险,年家还在年妃就还有起复的可能,她得在夹缝里争出一条生路来,因此只能低声开脱:“娘娘息怒,嫔妾今日所做,是有私心想让公主多得到一点皇上的重视,可更重要的是,嫔妾想为娘娘争取一丝复宠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