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立冬,果郡王从圆明园进宫问安,皇上将他留在御书房内说话。
果郡王看着皇上递出的折子,犹豫着不敢上手去接。
“朕让你看。”皇上将折子一把塞进他手中。
“十哥旧伤发作厉害,不能进宫给皇兄请安述职?”果郡王没想到允俄竟如此张狂。
皇上扶着桌子的手上青筋直暴显示他心中压制着怒火:“朕让他巡边,途中他借着有伤敷衍了事,又大着胆子上书早日还朝,朕都允了,没想到回来又如此狂傲,无视君上,这事你怎么看?”
最后一句让果郡王背上冷汗直流,十哥当年跟八哥走得非常近,一度支持他登大宝,四哥上位后,以雷霆手段圈禁了八哥,九哥,为了彰显新皇仁厚,倒是给其余成年的弟弟们都封王赏爵了,可自古皇家亲情淡薄,今日皇上让他看这份奏折,一是出言警示他,别忘了君臣本分,二是恐怕是想让他劝诫十哥,可十哥那个脾气,这差事可不好当,他硬着头皮道:
“皇兄,十哥在军中多年,性子直鲁无拘,并非诚心不敬皇兄,此番行为定是伤病难奈才不得已为之,不若臣弟前去探望一番,等十哥病好后再让他来磕头请罪。”
这是要给敦亲王自改的机会了,皇上想到前朝局势,此时求稳才是上策,不得已的答应下来,不过有些事还是得早做布置:
“你在圆明园做得很好,镶蓝旗汉军都统任弼管治不力,屡次犯错,朕撤了他的职,即日就由你来统管,明日到都统衙门上差去吧。”
果郡王一怔,镶蓝旗汉军都统,虽然不是驻防都统,有实际军权,但统管一旗民生也是一个实务,皇上这要用自己的意思了,他忙跪下谢恩:
“臣谢主隆恩。”
果郡王的君臣之礼行得极是恭谨,皇上伸手将他拉起:“祖宗规矩,立冬得有家宴,你今晚陪朕好好喝几杯,就是最好的谢恩了。”
皇上越是这样说,果郡王越是小心,他不求名利淡泊逍遥是先天性情所致,可年少时他也曾多次跟随皇阿玛外出巡查,亲眼见证了阿玛受万民敬仰的情形,从那时候起他就有心想做点实事以求不负阿玛多年教导,这是他身为天皇贵胄的责任驱使,但他也深知帝王多疑,能做的就是做好君臣本分,才能一展年少夙愿。
前朝之事,后宫女子难窥全貌。
永寿宫中,沈眉庄看着气色恢复得不错的甄嬛,吟吟笑道:
“果然还是温太医的医术更为高明,他一回来,你这病好得差不多了。”
沈眉庄当年疫中得温实初精心照料,当时她万念俱灰,温实初的细心周到,让她暗无天日的内心感受到了一丝温暖,她将这份温暖铭记心中,以至于隐隐产生不该有的情愫,这份心思她藏得极深,只是久不见温实初,还是忍不住从旁打探起来。
而甄嬛经过淳儿一事,心智早已不是当初纯粹,沈眉庄夸温实初医术好,她想到的还有另一层:“可惜,还是耽误久了,我本想在皇上面前举荐他,可文嫔却早早推了周太医,如今周秉已是太医院副院判,太医院一时再无空职。”
沈眉庄本想再多探听几句关于温实初的消息,但一想到甄嬛聪慧近妖,说多了反而让她疑心,只好聊起安陵容:“文嫔做事不显,却能抓住皇上的宠爱与几分信任,嬛儿,你此次与皇上重归于好,她可曾为难与你?”
甄嬛轻轻摇头:“我与她在养心殿中互见了几次,倒是相安无事,眉姐姐,我能猜透宫中大部分女人的心思,却看不透她,总觉得这个人身上迷雾重重。”
沈眉庄:“嬛儿,我与你有同样的感觉,她家世不显,却能在不靠任何人的情况下封嫔,其中每一步都走得极稳,这样的成算,我自愧不如,这样的人能交好最好,不能交好也万不能结怨,对了,温太医为你诊治时可曾查出不妥?”
她这话题跳得极快,甄嬛只能先答她最关心的:“时日已久,脉像上早查不出任何不妥。”
说完这句,甄嬛有些心虚的喝了口茶,那日她跟温实初仔细回想了下,当初她避宠时开了两幅方子,又加上后续中了钩吻之毒,是否对身孕有影响也未可知,不过温实初根据她的描述,倒是提出她可能接触过麝香,才导致胎气不稳。
“嬛儿,可是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吗?”沈眉庄自幼与她相识,自然看出她眼里有事。
甄嬛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多一个人分析总是好的:“眉姐姐,温太医猜测我曾经接触过麝香,可我自有孕连香料都未曾使用,又去哪里接触得到麝香?”
沈眉庄一听,原来自己先前的怀疑并不是毫无道理:“嬛儿,宫里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事太多,你先前身怀龙嗣,不知招了多少暗恨,不定是哪个平时看着不起眼的人,嫉妒作祟暗中下了黑手,这事倒是可以暗中留心慢慢查。”接着她话锋一转:
“当下最要紧的是,宫里危机四伏,你我二人难免势弱,皇后娘娘总有看顾不到的时候,还是得多点人手相帮才好。”
甄嬛也正有此意:“眉姐姐可曾有什么好人选?”
“曹贵人。”
甄嬛犹豫:“此人心思深沉,当日在九州清宴,惊鸿舞及姐姐的事发,背后都有她的手笔,她可是年妃身边的智囊,怎会相帮你我。”
提起年妃沈眉庄就恨得牙痒痒:“正因为是她的爪牙,才更值得你我拉拢,猛虎没了爪子就没了伤人的利器。”
甄嬛明白了沈眉庄是想用反间计,只要成功她们就能获得一个利刃,还能从她那里拿到年妃的把柄,便同意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