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个有气性的,皇上心中嘀咕了一声,大步离开。
回到御书房,看到桌子上放着的书信,笔迹娟秀情真意切却也思虑过重,不免想起跟年妃初见之时,她是何等的骄傲明媚肆意热烈,何曾有过这样斟酌迟疑曲折幽怨之时,终是他心中有愧,负了她也误了她,皇上将年妃的陈情信轻放一边,而后久久未语,一向勤勉的他,竟破天荒的呆坐了一个时辰未曾动笔批阅奏折,最终出言:
“苏培盛,去看看年妃宫中可曾缺了什么,冬日抄书手冷让她注意身体。”
终还是不忍心啊!苏培盛会意,小心翼翼的试着开口:“皇上既挂念年妃娘娘,不如亲自去看看,想必年妃娘娘会更为喜欢。”
皇上无奈的轻叹:“算了,朕去了,莞嫔又该不高兴,再等等。”等什么却没说。
苏培盛进了翊坤宫的消息,不到半刻钟就传遍了后宫。
才从景仁宫中回来的甄嬛,无力叹道:“槿汐,皇上还是顾忌着年家啊!”
“娘娘,听说年妃给皇上写了封陈情信,皇上这才动容让苏公公去看看,其实依奴婢愚见,皇上是看重年家,可更看重娘娘,不然此时皇上就该出现在翊坤宫里了。”槿汐还算有几分见地。
“死灰复燃之像,只待春风而已,我又能阻拦多长时间呢,只要年家一日不倒,皇上就不会也不敢动年家,也许过不了多久就是年妃起复的日子。”
“所以娘娘您得早做准备,在年妃复宠前,做好布置。”
“你说得对,抓在自己手里的才最要紧,旁的都算不得什么。”
此后,甄嬛每天到皇后宫中跟着学习宫务。
太后知道后,只跟着竹息了叹了声:“不争气。”
至于说谁,竹息可不敢乱揣测。
连续三天,皇上都歇在了永寿宫,只是一直睡得不是很安稳,苏培盛看他精神不似前几天,心里担忧不已,太医来请平安脉时,还偷偷问过,龙体是否有恙,得到一切都康健时,才算放心下来。
第四天,午休后,苏培盛过来问今晚晚膳安排在何处?
皇上想了想开口道:“就在养心殿。”
连续几日不好睡,皇上心中也有疑惑,他想试试是什么原因导致不能安眠?
今夜,他一人独睡,一夜好梦到天亮,醒来时困顿多日的身体终于精神起来。
皇上心中疑心更重了,当晚又去了永寿宫。
没想到,睡得又不踏实,难不成永寿宫中真的有不利于自己的东西。
还没等查出来时,敦亲王闯祸了,他将言官御史打了,一时朝臣激愤不已。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夜谋
小允子一瘸一拐的走在长街上,他在外面打听了一天的消息,终于将敦亲王打人一事凑了个完整,眼下得将这件事汇报给自家娘娘。
只是才到殿外,就听到里面传来自家主子跟惠贵人说笑的声音。
他略略想了一下,若无其事的走进了殿内,将手中的丝线双手递给甄嬛,然后自然的往伺候在旁的槿汐跟前凑了凑,装作一副闲聊的样子轻轻嘀咕:
“槿汐姑姑,敦亲王将御史张林打了。”
他的音量控制得刚好,沈眉庄正好将这话听得真切,当即就问:“怎么回事?”
小允子先是看了眼甄嬛,见她微微点头,才回到:“奴才在外听了一耳朵,说是敦亲王伤好后,连续多日上朝迟到且在朝堂上略次顶撞皇上,御史张大人就弹劾他目无君上,是大不敬之罪,谁知下朝后,敦亲王就将人堵住,一顿老拳揍得张大人起不了床。”
如此荒诞鲁莽之事,倒像是敦亲王会做之事,沈眉庄毫不意外:“他性格莽直,从不将开口论孔孟之道的文臣儒生放在眼里,言官御史又以上谏君王之失,下谏言群臣之过为己任,敦亲王此举只怕得惹众怒。”
小允子这才接着说道:“贵人说得是,老祖宗的规矩,言官是打不得的,眼下朝中的文臣激愤,都要求严惩敦亲王,以正朝廷法纪,可敦亲王却躲在府中不出来。”
沈眉庄不屑:“真是敢做不敢当,八王九王的例子还摆在前面,皇上要料理他倒也不难。”
甄嬛听完却不认同,自从皇上隐隐表示要动年家后,就一直在布局,此时应该不会节外生枝:“皇上要是在此事上动怒,反而难办,敦亲王无大过,此时要是料理他,外面对皇上的清议不好,会说皇上苛待兄弟。”
言官御史笔中有刀,文臣书生口舌相传,此事要不处理对皇上非议也不少,沈眉庄担心:“可若是处理不好,便是危及朝廷的大事啊。”
小允子将事说完整:“贵人担心的是,就因为这个缘故,皇上待在养心殿整整一天都未出来。”
沈眉庄第一反应是跟甄嬛说:“都这样了,你去看看吧。”
甄嬛早就有心想通过进言立功在宫里树立,让众人都忌惮她,再不敢随意谋害她,边说道:
“眉姐姐,这事容我想想。”
沈眉庄看她皱眉思索,便先行离开了永寿宫。
“娘娘,您真不去看看?”剪秋也同样听说了外面的消息。
皇后将手中最后一笔落下,一个从容高古的“静”字,力透纸背,她满意的递给剪秋:“裱起来,本宫不去,是因为本宫相信皇上英明,这样的小事何曾难得住他,皇上将自己困在养心殿中,不过是感怀兄弟异心罢了,君臣纲常,这种时候本宫不去是最好的,再说,有人急着立功,自然会想法子为皇上分忧,本宫做好分内之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