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变化,她找不到实质的证据,哥哥远在西北,每封家书都是一切安好,颂芝跟御前的人打探时,听到的也都是皇上又赏赐哥哥的消息。
越是这样,反而让她产生了一种刻意之感,心中隐隐觉得皇上有事瞒着她。
心中有事,就越发睡不着,她轻轻的翻身,想起床到外间透透气,刚有动作,皇上就醒了,他拉住华妃的手:
“你很少睡不着,跟朕说说是怎么啦?”
华妃在皇上跟前历来不藏事,她直接将心中的不安问出:“臣妾吵醒您了,臣妾只是想起了哥哥,不知他在西北一切可好?”
皇上睡眼朦胧打着哈欠道:“朕当什么大事呢,明日朕将你哥哥的请安折子拿给你看,不就一切明了了吗?”
华妃怔愣了一下:“臣妾只是担心哥哥行事鲁莽,惹皇上生气,并不是想窥探前朝之事。”
皇上似是困极,他用力一扯将华妃紧紧抱进怀里,哑声说道:
“朕自是知道你哥哥的为人,些许小事朕不会放在心里的,朕还得倚重你哥哥为朕镇守边陲,你就放心好了。”
华妃躺在皇上怀中,心中的不安被皇上的这句话打消了很多,她将身子紧紧贴在皇上胸中,声音温柔如水:
“臣妾相信皇上,哥哥在前朝为皇上效力,臣妾也只想在后宫永远陪着皇上。”
皇上闭上眼睛,沉声哄她:“朕知道,快睡吧。”
许是得到了保证,华妃终于不再胡思乱想,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而皇上,则睁开了眼睛,眼中一片清明,再无半点睡意,良久他才轻轻叹了口气,闭眼养神起来。
五福堂中,安陵容犯起了难,她在房内不停的转圈踱步,四阿哥想念皇上心切,想着能单独给他请安,哪怕一次也好,尽管四阿哥也表态,如果皇上确实忙于政务,他就再等等。
但安陵容看着他极度渴望的眼神,一时心一软,竟脱口而出这事她来周全。
忍冬看她难办,给她出了个拖字诀的主意:“娘娘,实在不行,您就告诉四阿哥前朝事忙,皇上一时抽不出时间来。”
安陵容将这个主意否定了:“忍冬,人无信不立,我既答应了他,就得做到。”
忍冬还是不想安陵容冒险:“可人人都知道皇上厌弃四阿哥,您暗中已经帮了他很多了,万一因为此事让皇上动怒怎么办?”
安陵容终于停下来:“所以,得想个让皇上不会动怒的时机,总归在园子里的时间还长,本宫就不信找不到机会。”
忍冬趁机上前,扶着她往床边走:“娘娘,机会可以慢慢想,您的身体可不能熬夜,不然,周太医又得说奴婢不尽心了。”
安陵容任由她服侍着歇在床上,她在回想前世这个时节,园明园发生的所有事情,看看可否有可趁之机能圆了四阿哥的夙愿。
圆明园一步一景,开阔疏朗的气象非紫禁城能比,妃嫔们入了院子后如脱笼的鸟儿,每日想得最多是变着花样的玩乐,游园划船,听戏筵席,每天都有不一样的安排,过得惬意无比,倒是少了宫中争斗之风,皇后管理起来都轻松了很多。
其余妃嫔都能空闲,唯有甄嬛,除了需要处理宫务,还得到勤政殿伴驾,竟一刻不得闲。
沈眉庄太熟悉甄嬛了,隐约觉得宫里要有事情发生,就一连几日过来找她,都扑了个空,这日终于将人堵在屋内,忙拉着她上下打量了一圈:
“嬛儿,我瞧着你比以前清减了许多,什么事竟让你如此劳累?”
甄嬛在勤政殿伴驾伺候笔墨时,皇上总是有意无意的询问她关于朝政之事,她每次都得打起精神来应对,后宫局势即将大变,她也想早做筹谋,可收效甚微,几事夹击之下一时间耗神太过竟让她觉得特别累,但现在关于年家及敦亲王的事,她是一点也不敢泄露给沈眉庄,只好敷衍道:
“眉姐姐,我自小产后,身体就大不如前,现在又是夏季,饮食上总是恹恹的,才显得没精神罢了。”
沈眉庄自然不信她这样的搪塞之词,她担忧道:“你的身子,温太医一直在调养,我也问了,无外乎是气血双虚,时日长了自然能养好,可前提是你不能操劳过度,我知道你的性子,事事要求尽善尽美,定是劳心太过,才如此萎靡,你若有为难之事,不妨说出来,我好帮你参详一二。”
说这话时沈眉庄一直打量着甄嬛的神情,见她眼神不自然的闪了闪,就明白她确实有事情瞒着自己,就故作生气道:
“难不成,你我姐妹多年,我竟不值得你信任?”
年家之事,甄嬛本不欲将沈眉庄牵扯进来,一来是怕事情不成,反而牵连了沈眉庄,她们二人总要保全一人,再者沈眉庄太过矜持不茍,她的这些营营心计并不想要沈眉庄知晓。
甄嬛神色间的轻微变化,更是没逃过沈眉庄的眼睛,见她话都说到这个地步,甄嬛竟还有所隐藏,佯怒就变成了真的生气,她冷声道:
“你我自小一起长大,我自知心智谋略从不如你,所以勤勤恳恳读书学理,就想着不至于太过落于你后,初入宫时,我们曾说过守望相助,没想到今日你却百般隐瞒,看来所谓的姐妹情都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说完就气鼓鼓的想往外走。
甄嬛见她真的生气,忙一把拉住她的手,开口解释道:“眉姐姐,我是有所隐瞒,是担心事不成反而连累了姐姐。”
这句话让沈眉庄心思急转,她用力反手握住甄嬛,急切问道:“是我想的那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