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暖洋洋的被窝中,甄嬛跟沈眉庄像两只慵懒的猫咪依偎在一起并排而睡。
没有祺贵人在旁盯着,甄嬛只觉连伤口都没那么疼了,她感叹一声:“眉姐姐,可算找到机会跟你好好说说话了。”
沈眉庄见她无奈,也心有感触说道:“这祺贵人未免太过伶俐了,不过嬛儿我观此人跟你说话虽周正,可眼角眉梢却透露着精明算计,只怕这份周正也是刻意为之。”
“所以我才想着留下眉姐姐,有些事有些话,我实在不愿意她在旁听去。”
“嬛儿,你是想说当日华妃之事吗?”
两人不愧多年交心的姐妹,甄嬛才刚起头,沈眉庄就立马猜到原委。
甄嬛听闻后朝沈眉庄身边靠了靠,语气突然低沉瑟缩道:
“眉姐姐,我怕,我现在只要一闭上眼就能看到华妃满身鲜血的站在我面前,她想朝我索命。”
沈眉庄对华妃的死看得很透也很冷情:“嬛儿,她的死跟你无关,她是死在皇家无情的算计里,再说子不语怪力乱神,若真有亡灵,那这紫禁城中岂不是人满为患了吗?”
“你所看见的,只是你对她所遭受境遇的于心不忍,才有所思罢了,若是为了安心大可多给她抄点经文,好让她早日脱离苦海。”
深夜中对着可信赖之人,甄嬛卸下了所有防备与伪装:
“眉姐姐所说是一方面,我更怕的是那日我也遭了这样的算计而不自知,这宫里就像个吞噬人心的怪兽,我怕那一日我也会被它吞干吐尽。”
“嬛儿你心性坚韧,从不是自怨自艾之人,绝不会出现那样一日的,再说不是还有皇上护着你吗?”
这才是甄嬛最害怕的地方,她还记得当日皇上那骇人的眼神,华妃之死,虽说对外宣称是急症,可万一皇上从当天之事中起了疑心,从而冷落与她,这是甄嬛目前最不愿意看到的,听沈眉庄所说更想探个究竟求个心安:
“自我伤后,皇上一次都未曾来过永寿宫,姐姐又何以见得,这是皇上在护着我?”
沈眉庄此时对皇上没有半分念想,她身在局外反而能提供不一样的见解她言辞犀利道:
“华妃之事何其凄惨,皇上却只草草处罚了几个宫人,说明皇上不愿意深究,毕竟深究起来皇上也算凶手,那欢宜香除了皇上还有谁能给她,她要怨就该找皇上去才对。”
“皇上此时不来找你才是对的,当日之事只有你跟皇上在场,后宫中若不是皇后娘娘压着,早就流言四起了,华妃毕竟尾七都未过,皇上此时来找你才是害了你。”
甄嬛身在局中,自然处处顾虑听沈眉庄一说反而茅塞顿开,她将音调稍微拔高了点:
“眉姐姐你真不愧是博览群书之人,你这样一说,我倒觉得有点道理了,皇上既然护着我,我也不能让他为难,从明日起我就虔诚的为年氏抄写经文,届时再去宝华殿为她诵经祈福,只求皇上别因此事迁怒与我。”
沈眉庄见她想开,当即调侃道:
“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养好你的伤,女为悦己者容,等恢复如花美貌时,皇上的宠爱自然就来了。”
说完见甄嬛似有恼怒之意忙呛道:“你也别说什么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这样的话,莫说这是皇家,就是民间稍微有点家底的人家都得纳上两房美妾,自古如此,你要做的就是争得恩宠早日怀上皇嗣,这样管他后宫中再有新人,也撼动不了你半分。”
沈眉庄说得直白冲淡了甄嬛心底那点不舒服,她见沈眉庄说得通透也转过来劝了劝她:
“眉姐姐说我的事挺有心得的,怎么到你就糊涂了,既然宫中人人都倚靠皇上的恩宠过活,怎么姐姐你就偏偏将皇上往外推?”
“昔日姐姐对年氏恨之入骨,怨皇上偏私不肯严惩她,可现在年氏已死,姐姐何不放下心结,重新接纳皇上,诚然这事我有私心,姐姐若是重获宠爱,与我会是一大助,可与姐姐也能求得安身之本,若是侥幸得个一男半女,余生也就有了倚靠。”
甄嬛这话说得合情合理,沈眉庄却期期艾艾不愿正面回答,最后竟说出:
“我早在佛祖前起愿,此生只愿平安老死宫中,其余再不做他想。”
见沈眉庄心意已决,甄嬛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心中思量起来,她得再找个帮手才行。
祺贵人太过闹腾,而黎常在却很安静,可找机会试上一试。
甄嬛今日得到沈眉庄解惑,倒是睡了个好觉。
可帝王之心从来难测,若是真能事事被她们猜中,又怎会生这些算计?
第一百六十五章 封赏
除夕一过,新岁到来。
元宵未至,后宫就传来了好消息。
仅得到一次宠幸的黎常在,已经怀有两个月的身孕。
彼时,皇上正在景仁宫刚陪皇后用完膳。
听闻太医上报确诊的消息后,皇上当即大喜,这个孩子的到来冲散了后宫多日的阴霾,更让一向信佛的他,心中有种隐晦的不便向外人道的期盼。
皇后脸上闪过一瞬间的错愕,不过马上笑得体面周到:“新春新气象,臣妾在这里恭喜皇上添丁之喜。”
皇上脸上的欢喜是那么的真切,他愉悦的开口:“春光作序,万物其始,这孩子来得真是时候,”
皇后看他心情舒畅试探说出:“宫中好久没有喜事了,黎常在此番有孕,皇上打算赏她什么位份?”
皇上心中似想到什么,眼神一转将话题抛给皇后:“朕登基四年了,是该好好添点喜气了,皇后有何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