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子一离体,端妃心中泛起滔天的恶心感,连连干呕。
宋院判及周秉人老成精,才听到她不舒服的声音,连忙低头就往外告退。
安陵容掀帐,端妃爬起来靠在床边,再也忍不住“哇”的呕吐起来。
先是一堆腥臭无比的黑色物体,慢慢是黄褐色的略带粘稠的泛着酸臭味的液体,最后是发乌的血水。
持续了一刻多钟后,端妃终于结束了呕吐。
小太监们忍着令人作呕的味道快速将内室清理干净,并熏香驱味,宋院判及周秉才施施然再次进到内殿。
“恭喜端妃端妃娘娘,蛊毒已解,用心调养一年左右身体也就无碍了,不过此番心力衰竭,余生都得静养,再不能操心劳碌。”
能有这个结果,端妃已经很满足了,宋院判留下调养方子后就带着周秉离开了。
安陵容看着端妃灰白的面孔,心里一阵阵的抽着疼:
“端姐姐,都怪陵容行事不慎,才让您遭了这无妄之灾。”
端妃无力的用手轻拍了一下安陵容:“说什么傻话,从来因果互生,从本宫决定踏进水里时,早已有了面对吉凶祸福的准备,如今早来要比晚来好。”
“早来,你就知道对方行事无状之处,本宫在宫闱多年,从未见过这般阴邪鬼蜮的手段,现在本宫逃过一劫,想来对方不会善罢甘休,倒是你的处境反而更加危险。”
对上她的安慰,安陵容更是难受,她一贯柔和的神色渐渐变得刚毅:“端姐姐,陵容以前总想着徐徐图之,可有的事不是避了就能让得了的,如今我要平地生浪,将这一塘水搅它一个天翻地覆。”
端妃看着一脸毅勇的安陵容,心里不由担心起来,她用尽全力的捏了一把安陵容:
“你有这样的心气总是好的,只是万事不能操之过急,本宫了解皇上,六阿哥之事未必风过浪消,你切不可在这个关口惹来皇上不喜,也怪本宫大意,竟招了如此暗算,现下的身体反而成了你的拖累。”
安陵容反手握住端妃,笑得明媚眼神中有着细碎的光:“端姐姐,这些陵容省得,今晚跟您所说这些并不是让您再为陵容操劳,而是陵容心中已经有了成算,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端姐姐。”
见她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端妃心中略略放心了点,蛊毒这样的事情她都能解决,说不定心中真的有了良策,她开口准备问安陵容有何对策,安陵容却冲她摇摇头。
“本宫明白了,从明日开始本宫安心养病,不再过问外间之事,只是你若有举棋不定时,一定要告知本宫,身虽无力但胜在还有几分薄见,能帮你一分半点也是好的。”
见端妃不再追问,安陵容狡黠一笑:“姐姐安心养病就可,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好消息传来,端姐姐就当利息收着就行。”
从延庆殿离开后,安陵容去了养心殿。
不过不巧,皇上被太后请去了寿康宫。
太后瘦了,两颊上再无半点肉,看着气色尚好的皇上她开口阴阳:“哀家要是不让人去请皇帝,是不是以后都难再见到皇帝一面了?”
皇上规矩的跪在地上,声音平和回道:
“儿臣岂敢,前朝朝政繁忙儿臣一时顾不过来罢了。”
太后心里有气,依然不依不饶:“皇帝想找借口,总有很多理由等着哀家。”
见太后不叫自己起身,皇上自顾的从地上站起,眼神冷漠的看着太后,说出的语言却足够诛心:
“前朝之事,本不应说与后宫,不过皇额娘垂问,儿臣倒可告知,隆科多虽然已经伏诛,但“佟半朝”的威势不减,儿臣只好大力整治。”
太后闻言果然气得再次咳嗽起来,急得竹息在旁不断为她拍背理气,而皇上无动于衷只是冷冷看着。
等太后气顺后,才长叹一声:“皇帝,得饶人处且饶人。”
皇上的脸色更冷了,声音也全是冷厉:“皇额娘,朕也想,可通过佟家选出的在京官员将近两百名,外放官员更是有五百多人,如此朋党处处掣肘朝政,你让儿臣如何徇私,还是皇额娘又想用自身安康来逼迫朕,让朕处处妥协?”
太后辩不过他气鼓鼓道:
“你是皇上,自然你说了算,哀家今日找你来,并不是为了同你争吵的,而是有事同你相商量。”
在隆科多一事上皇上对太后的气并未消散,闻言更是直接反驳:“朕虽是天子,可处置佟选乃是遵循国家律法,并非按朕私心,皇额娘万不该如此曲解朕的政令。”
太后被他堵得郁气丛生,但又想到皇后所托之事,不得不耐着性子哄皇上:
“哀家老了,久在病中,难免言语不当,皇帝就不用揪着不放了。”
奇怪得很,明明生硬的歉意,却让皇上埋在心里几个月的怨气,在这一瞬间顿时消散无踪,他脸上总算有了点笑容:
“皇额娘说哪里话,原是儿臣的不是,您在病中,儿臣该多体谅才是,您今日找儿臣来可有什么吩咐?”
见皇上的态度和缓下来,太后也挂上了笑脸:
“哀家虽在病中,但也听了那么一耳朵后宫的事,六阿哥惨遭算计,端妃又无辜中毒,这后宫不稳,哀家想着都替皇帝心疼。”
这事瞒不住,皇上也不打算追究是谁将消息传到太后耳中的,只是再次询问太后传召何事。
“李氏被禁足,可三阿哥的教养不能停,不知皇帝有何安排?”
此话一出,犹如一把重锤锤得皇上心胸都是疼的,他的皇额娘每次找他,要么是为了家族荣誉,要么就是为了十四弟,对他着的是从无半点慈母之心,他才刚消散下去的怒意瞬间变成了凉意,凉得他胸腔里都是冷的,不过面上半分不显依然带着笑容故意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