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皇上故意停顿了一下,皇后的心立马揪了起来,然后就听见皇上说:
“贵妃之责过重,得协理六宫会见命妇,年节祭祀还得襄助皇后,很难清闲,月宾身体孱弱,实在不宜操劳。”
说着还扫了一眼两人,然后不等太后及皇后开口提意见,便连珠发炮继续说道:
“依朕看,论资历当属冯若昭,论人心能力文妃亦可,皇额娘觉得如何?”
就这样被皇上反将一军,太后心有不愿,可皇帝摆出一副谈生意的姿态,颇有不达目的不罢休架势,太后心中盘算起来,冯若昭上位总好过安陵容,便无奈开口:
“安氏那孩子哀家也喜欢,可一来年轻,二来出身实在太低,怕压不住那些自持身份的宗亲命妇,冯氏为人宽厚平和,处事持中公道,且皇帝也说论资历她更胜一筹,就她吧。”
说完还安抚了一下皇上:
“至于文妃,让她再历练几年,到时若有造化,皇帝要抬举,哀家也不反对。”
皇上第一个目的达成,不过心内发苦,皇额娘为了家族真是用心良苦,他看了眼满脸强笑的皇后及不得不慈爱的太后,笑着应道:
“皇额娘所虑及是,就依皇额娘的,不过儿子想着,既然宫中有喜事,不如也提一提其他人,大公主快到议婚的年纪,生母位份不能太底,欣贵人就晋为嫔,夏家这两年也颇为得用,明贵人也跟着一起晋为嫔,还有惠贵人,尽心伺候皇额娘多年,也升为惠嫔吧。”
此话一出,皇后强撑着的笑意一滞,皇上这是何意?
皇上似是明白她所想,还追加了一句:
“晋升嫔位及接甄氏回宫之事就有劳皇后了,至于贵妃册封,朕让内务府好好挑个吉日,皇后到时跟着一起操办就行。”
对着皇上炯炯目光,皇后如坐针毡,后宫都晋升到位了,以后她还拿什么来拉拢人心?
低位妃嫔就只剩一个康常在,可她一个宗室献上来婢女,能升到贵人已经顶天了。
还未等皇后消化完这些信息,皇上又抛下一个重弹:
“皇额娘,儿子已过知天命之年,且准噶尔未灭,实在是精力有限,儿子从今不再选秀,往后宗室若有婚嫁,直接报到内务府,由内务府代表皇家赐礼即可。”
最后这段话,让太后及皇后都怔了一下,旋即太后厉声出言反对:
“皇帝,选秀一事关系子嗣绵延江山永固,非皇帝一人之私,万不可意气用事。”
皇上心里早有准备,拿出说辞:
“皇额娘,这么多年儿子的子嗣常有夭折,可见子女缘分乃是天定,上苍早已注定了朕的子嗣数量,强求不得。”
“再说,一人就能治理天下,儿子已经有了四位阿哥,有能之人自然能担起这千斤重担,儿子当年经历的重重艰险,不想再让下一辈重蹈覆辙,还望皇额娘体谅。”
“还有,儿子后宫中不乏年轻之辈,若苍天垂怜,定会再赐麟儿给儿子,请皇额娘不必过多担忧。”
这话说得太后心惊胆跳的,她一双儿子当初为了大位争得你死我活,皇上现在提这个话题,难不成多年心里的气还没消?
倒是皇后心中一喜,皇上这话似乎是暗示,四个阿哥,论长三阿哥的机会最大,等甄嬛进宫后,两人找个机会将三阿哥正式记在她名下,再过两年她再为他谋划一门好姻缘做助力,到时前朝后宫一起发力,这大位也不是不可想的。
这个想法让皇后心又热了起来,她低下头掩盖住不断跳动的野心,然后无比贤惠的恭颂起皇上来:
“皇上圣明,如此一来后宫将一团和气,上下一心,臣妾定会督促各位妹妹尽心伺候,多为皇家开枝散叶。”
抛出的饵果然有用,皇上别有深意的深深看了眼皇后:
“得此贤后是朕之福,既然这些事情已经说定,皇后就协同敬妃操办起来。”
皇后有点懵,怎么又有敬妃的事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皇上又快速说道:
“儿子不孝,后宫之事多番仰仗皇额娘周全,原是皇额娘一片苦心,只是您老人家也得顾及自己身体,万不可再过多操劳。”
话说得漂亮,可言下之意还是让太后安心颐养天年,别再插手后宫之事。
太后胸中顿觉气闷,她这个儿子果真半点亏也不肯吃,今日这一通下来,连本带息回了个够够的,一个似是而非的承诺,就让皇后完全跑偏,再顾不得帮着自己。
太后心中有千言万语,可到最后只说了一句:
“哀家知道了。”
此刻皇上脸上的笑意真实了起来,他此番前来大获全胜,所有目的已经达成便心满意足告退:
“儿子还有未批完的奏折,得闲再来给皇额娘请安。”
说着似一阵风般离开了寿康宫。
皇后此刻完全回味过来,明着是她们算计皇上,可实际她们一败涂地。
从逼太后下懿旨,到贵妃人选,然后大封六宫,再挑明今后不再选秀,到最后的言辞模糊的储君言论,一步步节奏都在皇上掌控中。
太后跟她只有听从的份,从前朝再无掣肘之后,皇上威势愈重,皇后只觉与他越来越陌生。
今日这番动作,现在想来,桩桩件件都将她这个皇后完全架空起来,以后她徒有虚名,再难有实权。
皇后神色间的变化逃不过太后的眼睛,皇上今日的安排,也让太后真正清醒,想靠以往的情分维持乌雅氏家族的荣耀只怕难了,反而是皇后一直的念想,不失为一条稳妥之路,最起码三阿哥心性柔软,能顾及多方情面,以后有他护着乌雅氏才能长久不衰,还有小儿子,说不定还有建功立业的机会,想到此,太后低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