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的回宫与进宫都是静悄悄的。
回宫后,她先去了敬贵妃处。
早年跟着敬贵妃的如意,早就出宫回家了,新来的平安早早就等在咸福宫门口,才见到安陵容的软轿,就跪地迎接。
一进咸福宫,敬贵妃就拉着她不断打量,语言亲切态度热络,像是久未见的老友一般,关切思念的话语不停往外冒。
安陵容也想与她好好叙叙旧,不过时值年底,不断有各处宫人前来回事,敬贵妃时不时得先忙宫务,安陵容只能先告退出来。
再到熹贵妃宫中,熹贵妃倒是一口一个:“文妹妹,这两年让你受苦了。”
可安陵容却从她高高再上的姿态中,觉察到了高位者的俯视。
权利真的是毒药,让人不断的沉溺其中,以往面目变得越来越可憎。
安陵容又用起了她一贯在宫中求生的身姿,柔顺迎逢间将熹贵妃哄得笑颜频开。
回到永和宫后,原想好好休息一下,曹琴默求见。
安陵容只好让忍冬将她迎了进来,对上曹琴默的欲言又止,安陵容则直接了很多:
“曹姐姐,可是为了两年前的事情来的?”
曹琴默面带难堪的点点头,莞妃殁了,皇后被软禁了,可她的日子并没有想像中那么顺遂。
皇上对温宜的疼爱不减当年,每次有什么好的总让内务府给温宜留一份,也时常将温宜召到身边悉心教导。
可对她却完全不一样了,这两年除了年节她能见到皇上外,竟没一次单独相处。
她好似被皇上彻底忘了一般。
“曹姐姐,两年前的事情,本宫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本宫早知你与莞妃的昔日恩怨,一个母亲想给孩子一个安稳的环境,这点苦心本宫能理解”
曹琴默有点不敢相信安陵容竟会这样说,就在她心里以为还能倚靠安陵容一二时,安陵容接下来的话让她羞得无地自容。
“可本宫不能接受的是,曹姐姐你的自作主张,本宫与曹姐姐也算是相识与微时,彼此算是知根知底,可曹姐姐对本宫全然不信任。”
“曹姐姐你想分辨这是你与莞妃的私事,可宫中之事从来牵一发而动全身,你算计别人,就不许别人算计你,与皇后合作是以虎谋皮。”
“如果曹姐姐当时能对本宫多点信任,也许合两人之力能,事情不会是今天这个结局。”
事实面前曹琴默唯有无力分辨:“文娘娘,嫔妾不想的。”
安陵容打断了她的解释,一语道出她今日困境:
“曹姐姐现在来找本宫,无非是想看看本宫是否能相帮一二,让你走出今日的困境。”
“非是本宫不愿,是后宫中谁也无能为力,曹姐姐的一番胡乱指证,让皇上损失了一位正得用的亲王,本宫若是曹姐姐就安分度日,别再招皇上的记恨了。”
最后这句是感谢她当年在雪地中为自己求情而作的提点,至于其他她无力再管,就算有能力,她也不敢再跟曹琴默合作。
一个紧张且反复无常的人,谁也不敢保证下一次她的那些诡谲心思又会用在谁身上?
安陵容这次选的是向死而生的路,不容许身边再出任何一点纰漏。
曹琴默见她说得无情,神色瞬间颓废下来,不过还是不甘心挣扎着追问:
“文娘娘是说,嫔妾真的再不到皇上了吗?”
安陵容见她还心存幻想,也不想再多言,只开口赶人:
“曹姐姐,本宫累了,曹姐姐请回吧。”
曹琴默沮丧的离开了永和宫,安陵容望着她的背影摇摇头,曹琴默若是能安分下来,后半生靠着温宜公主,在宫中日子不会难过,可要是再折腾,就难说了。
想到皇上的圣旨,让她今日先休整,明日未时再到养心殿见驾,安陵容心中还是有几分不安的。
两年未见,也不知皇上的气消了没?
这一夜她睡得很不安稳,忍冬为她加了两次安神香,都没让她入眠。
同样不安生的,还有三只貍猫,它们初到宫中许是环境太过压抑,一直叫个不停。
快天亮时,安陵容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反正现在,也不用再去景仁宫请安,忍冬就由着她睡懒觉。
等安陵容醒来,已是日头高照。
新分来的宫人依次进来:“娘娘,奴婢们伺候您洗漱。”
安陵容蹙了蹙眉,当年她出宫时为宝鹊、宝鸢求了回家的恩典。
又将小姜子送到敬贵妃宫中,如今他在咸福宫颇为得用,安陵容也不打算叫他回来。
只是离了以前的老人,现在新来的总让安陵容心中有几分抵触,她是准备随时抽身离开之人,不想再为不相干的人浪费精力了。
忍冬看出安陵容的不舒服,马上接过其他人的活,板起脸道:
“咱们娘娘素来喜静,以后贴身的活计还由我来,其他事务,我待会再做分配,明白了吗?”
这批宫人是敬贵妃让内务府送来的,才入宫当差不久,见忍冬虽严厉,但不像寻常姑姑那样动辄恐吓,心中暗道来对了地方,都捣头如蒜的应了下来。
安陵容看着宫人们伏贴模样,心中更加烦闷,在山野两年,她习惯了那里山高云淡的自由日子。
回到这金碧辉煌的紫禁城,只觉过得比牢笼还憋屈。
用了顿食之无味的午膳后,安陵容盛装打扮一番,带着忍冬前往了养心殿。
皇上还在忙,让小夏子先将她带去了西暖阁。
回宫两天了,安陵容一直没见到苏培盛,就趁着这时间跟小夏子偷偷打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