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的眼泪让周朗觉得这场沟通无法再持续了。
他默默的打开门出去楼道抽烟。
顺便再想想,关于他出去之后孩子的安排问题。
此时已是夜里十点,对面的小区还是万家灯火通明。
每个家里,都有自己的故事在上演。
悲欢离合,都是一首人生的主题歌。
但周朗没有想到,自己的家庭,竟然走到了分离的这一步。
突然,一口烟呛住了喉咙。
刚才没有流下来的那一滴泪,也随着周朗剧烈的咳嗽流了下来。
再见吧,孟子仪!
周朗把烟头掐灭在窗台上他放置的烟灰缸里,转头进屋。
妻子已经不在客厅了,听着洗手间的“哗哗”水声,应该是在洗澡。
周朗本想直接去孩子的房间睡觉算了,但一天的奔波,也已满身臭汗,实在没法睡得舒服,便躺在孩子的小床上,等着妻子洗完。
等着等着,一股困意涌了上来,意识渐渐模糊。
……
“老公,你睡着了吗”
妻子穿着薄如蝉翼的丝质睡衣,露出一大片光洁的肌肤,清水出芙蓉的站到了床前。
“没啊,怎么了?”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
“我们确定关系的七周年啊”
“是吗?”
“当然啦,我们是七年前的2月份认识的,然后到了7月份,我才确定你是一个可靠的人,答应你的追求啊”
“有吗,我有追求过你吗?”
“什么话,你当时显得可用心呢,又乖又听话,我去哪你就跟着去哪,我说让你干啥你就干嘛,就是这样,我才被感动,觉得你是可以托付终生的人啊”
“我怎么感觉我们认识没几天就在一起了呢”
“那不是真正的在一起,只是我对你的考验期”
周朗这才意识到,妻子说的答应追求,是把身心彻底的交付给了自己。
这样算的话,确实有可能是在七年前的今天。
那时,妻子去一个中部的一个城市出差,周朗请了两天假去陪伴。
在白天鹅酒店的繁华房间,浪漫氛围下,两人终于突破了最后的防线。
周朗想起当时妻子的娇羞,忍不住涌起深深的怜惜。
他起身,抱住了眼前似乎与七年前身材容貌仍无二致的妻子。
“老公,我爱你,我离不开你”
妻子在周朗耳旁喃喃自语。
“我也是”
周朗热情的回应。
两人越抱越紧,似乎要把彼此揉碎进自己的身体里。
房间的温度似乎也在这瞬间升高,周朗体验到一种炽热的感觉。
……
周朗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凌晨六点。
不知不觉间,竟已昏睡了七八个小时。
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踏实过了,此刻他感觉全身神清气爽。
也许是下了决心要分开后,反而给了自己一个解脱。
心里再没有纠结后,自然能够进入深层次的睡眠。
只是昨夜的梦太真实了,真实到周朗醒来都似乎还嗅到若有若无的余香。
是妻子常用的沐浴露那种淡淡的茉莉香。
照理说,周朗自己是还没来及洗澡就睡着了的,应该不会有沐浴露的香气。
但那股空谷幽兰般的香气又从何而来呢?
周朗起身之后,站在儿子小小的房间里,又深深呼吸了一口。
这一次,却没再闻到那股淡淡的香味。
算了,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吧。
周朗自嘲的笑了笑,打开房门,准备去楼道抽今天的第一支烟。
房间里很安静,主卧的门没有关紧,半掩着,透露着微微的晨光。
周朗轻轻踱步过去,在门口瞄了一眼。
妻子侧躺在床上,被子有一大半都被蹬到了地上,似乎睡得很香,脸上甚至隐约可见风干的泪痕。
唉,这么大年纪了,还像小孩一样的,睡着了也不老实。
周朗忍不住轻轻推开门走进去,把被子从地上捡了起来,轻轻盖好在妻子身上。
“嗯,老公”
正准备转身出门时,隐约听见了妻子的轻声呼唤。
周朗转回头,却见妻子还是闭着眼,熟睡的状态。
难道是在说梦话?
周朗笑了笑,转身离开。
清晨的风有些微凉。
周朗在楼道窗台一边抽着烟,一边感受着城市的苏醒。
头脑在不断涌入的香烟尼古丁和自然微风刺激下,变得异常清醒。
趁妻子还没有醒来,赶紧收拾东西离开吧。
不然等妻子醒了,恐怕又会面临那种无休止的拉扯和毫无意义的车轱辘话。
周朗吸完一支烟后,迅速做出了决定,转身毅然走进房间。
还好上次出门时带的衣服还没有收拾,此刻还完整的放在自己的大背包里。
虽然只有三四套夏天的换洗衣服,但也应该足够了。
至于孩子的问题,先让他在外婆家呆着,等暑假结束了再考虑吧。
毕竟还有一个多月才开学,暂时不用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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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朗又简单找了一点生活的必需品,牙刷、毛巾、剃须刀、充电线之类的,统统塞进背包的外侧。
拎上笔记本电脑,拿好香烟,钥匙,钱包,基本就万事俱备了。
站在家门口,周朗环顾整个房间,那些熟悉的桌子、沙发、电视、冰箱,此刻都显得分外的伤感。
每一个角落都充满着温馨的回忆,都承载着一家三口过往的欢乐。
孩子的欢笑声,妻子的说话声,似乎都像被留声机播放一样,在脑海里响起。
不行,不能再留恋了。
周朗抹了抹眼角,感觉有些湿润。
他艰难的回头,拉开房门,艰难的抬起脚,迈出这个家门。
这一步,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直到门在身后重重的关上,他才如梦初醒,毅然走向电梯口。
“叮”
电梯到达。
看着电梯门缓缓打开,周朗突然却有些退缩。
此刻眼前的电梯仿佛变成了一个吞噬人的黑洞,只要你踏进去了,便会万劫不复。
他犹豫了。
自己出去之后,妻子可能会有挽留,但如果自己执意不回来,却更有可能给机会让妻子弄假成真,毕竟她面对的不是什么善茬。
这从妻子即使面对周朗的质疑,也从来不会说对方的坏话便可以看出来,如果一切还没有发生的话,只能说明对方是一个很擅长伪装的人。
作为一个高层领导,如果真的是正人君子的话,是绝不可能把异性下属拉进密聊的甜蜜陷阱的。
即使真如妻子所说,他们在密聊里只是在聊公司八卦而已,并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陷阱,但那也可能只是对方觉得时机还不够成熟而已。
不然,为何妻子会对这个人的存在如此讳莫如深,删了两次记录,瞒到不能再瞒那天,才让这个名字出现在口中。
唯一的解释,便是妻子自己也觉得跟他的来往有些不妥,不管是主动以请教工作的理由去制造机会聊天,还是被动的在他的安排下出差或者见面开会,这些行为都足以让妻子感到些微的背叛和羞耻感,所以才会一直瞒着周朗进行。
这还仅仅是从好的一面,从妻子值得信任的一面去联想,得到的结论。
万一事实更严重,妻子其实早已与他沆瀣一气,一切面对周朗的解释和说辞,都是在他的授意和指导下进行的,所以才能那么精准的拿捏周朗,让他深陷在疑神疑鬼的情绪中不可自拔,却又永远找不到真凭实据。
这样的折磨,可能要到他们觉得时机成熟了,可以公开了,一切才会结束。
但中间万一出了问题,两人分道扬镳了,妻子默默回归家庭,周朗便永远也无法知道真相,一辈子戴着绿帽子生活下去。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周朗单方面的联想。
但不管从好的方面,还是坏的方面去分析,结果都是周朗不能接受的。
其原因就在于妻子崩坏的三观,她似乎从来没有在意周朗的状态和想法。
即使周朗怀疑成这样了,她也从来没有想过做任何努力去自证清白,而是任由周朗自己寻找蛛丝马迹,然后发挥联想,再找理由去解释。
这只能说明,要么她真的没有那么清白,自然不可能自证清白;要么,她觉得周朗的怀疑是自作孽,与她无关,她并没有干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一切归结到最后,都是妻子现在缺乏边界感的道德观,利益至上的价值观造成的。
所以,周朗绝对不能回头了。
“叮”
刚刚下去的电梯,又重新回到了周朗的楼层。
电梯门再次缓缓开启。
周朗迈出了脚步。
“老公,你去哪……”
突然,妻子娇柔的呼唤在身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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